“老流-mang-!”尤芋抓起以爆米花为篮球,孙靖陈的头当篮框,得了三分。孙靖陈不生气,把爆米花捡起来丢在垃圾桶,又过去捏了捏尤芋的脸。
尤芋:“走开,公众场合,怎么这么不害臊!”
孙靖陈不答反问:“那等下在电影院灯一关,是不是就可以了啊?”
“是啊是啊。”尤芋冷笑了一声,“等下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只手,可不要被吓到哦。”
孙靖陈:“……草,你这就过分了啊!电影还没开始你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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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已经开场几分钟。里面黑洞洞的,观众也寥寥无几,再配上阴森恐怖的配乐,孙靖陈感觉空调温度都好像比外面低了十度。
他怕鬼也不是生来就害怕。是他在英国读高中的第二年,认识了本校一个叫查理的男生。孙同学把自己和他的关系看成纯洁的革命友谊,但是查理却想和他进行心灵和-rou-ti-的-shen-ru-交流。
查理长得斯文柔弱——金黄的头发像灿烂的小麦田,风一吹,什么鸟兽昆虫都要失神,一双卡姿兰大眼人畜无害,他就站那儿,什么也不说,都是一个大黑洞,吸引无数少男少女。
绝美是绝美,但就是吸引不来孙靖陈。他表白了被拒,表白了被拒,终于,在被拒绝了十二次以后,孙靖陈给他了个反应。
那天是万圣节前夕。孙靖陈和好哥们儿老凯一起,坐在露天餐厅吃冰淇淋,远远地就看到查理走过来。老凯-yong-嘴朝查理的方向努努,一脸坏笑地拍拍孙靖陈肩膀,此地不宜就留,然后就一溜烟儿跑了。
查理还是带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表情,不甘心地坐在孙靖陈对面,嘴唇轻抿起来,也不说话。孙靖陈头疼地抓抓头发,气氛尴尬得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于是,出于礼貌,他问查理吃不吃冰淇淋。
“吃你手里的吗?”查理怨怨地说。
下一秒,孙靖陈手里的冰淇淋就做了个自由落地运动,“意外地”掉在地上,成一摊稀泥装奶油糊糊。
“不好意思啊,我重新给你买吧!”孙靖陈带着歉意,边说边拿纸巾擦,然后起身准备进餐厅。腿都迈开一半了,被查理拉住了衣角。
查理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陈,怎么样你才喜欢我?为什么都喜欢我,就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孙靖陈虽然对查理没有感情,但是这么个大美男楚楚可怜地拉着他衣服,问他为什么不喜欢他,要让他干脆拒绝,他还是有一点于心不忍。于是就随便胡诌了一句:“因为我是 Chinese ghost。性别相同已经不是我们之间的主要障碍,物种不同才是我拒绝你的根本原因。”
查理眨眨眼睛,很显然,他没有听懂这具体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听明白了孙靖陈的言下之意——我们没可能的。
“我拒绝你的唯一的原因,就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物种,查理。”孙靖陈看他鼻尖和眼睛都红红的,叹了口气,脑子一热,不假思索地说,“但是明天万圣节,我和我的朋友会在我家办派对。到时候你也来吧,好不好?”
查理的眼睛又燃起星星之火,他慎重又用力地捏紧拳头,站起来,和孙靖陈平视。
半晌,孙靖陈以为查理要讲什么呢,一直等着,但是他就是不说话,诡异而尴尬的气氛又上来了。
孙靖陈:“那就”
突然,查理踮起脚在孙靖陈的嘴角,像蜻蜓点水一样停留了一秒钟,然后红着脸跑开了。孙靖陈只当他这是“临别之吻”,并不在意,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回家去。
至于为什么他会记得这么清楚呢,并不是因为这个吻,而是因为那天是万圣节前夕,这天杀的万、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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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不光孙靖陈住的街区,所有街区都开启了狂欢模式。孙靖陈那时候沉迷漫威漫画,提前三周就定制了一套美国队长的衣服。
他自认为自己cos得惟妙惟肖,穿梭在自己家中,招待客人,牛气十足。孙靖陈在学校里也算是个cool guy,八面-ling-long--,和谁都玩得开。三四十个青春年男少女,在音乐声中嬉笑打闹,明明喝的是苏打水,却拿出了喝香槟的气势。
孙靖陈玩的尤其嗨,他完全忘了查理这茬,也不记得查理到底来没有来。
最后散场,阿姨清理房间以后,他悄悄拿出威士忌,给自己到了一大杯,双眼涣散,翘起二郎腿,窝在沙发里,享受着狂欢以后的清冷,假装自己是个孤独的大佬,坐看人去楼空——毕竟他当年也才十五六岁,有点这种沙雕想法也是可以原谅的。
可是,神经系统说我原谅你了,肝功能可没这么宽宏大量。没喝几口,孙靖陈就觉得脑子晕晕的,头上的吊灯开始漫漫旋转,手里的酒杯也出现了重影。他甩了甩脑袋,却感觉头像有一吨重一样,晃起来整个人都跟着摇摆。
他迷迷糊糊地上楼,迷迷糊糊地脱-guang-,正要穿上睡袍,隐隐好像听到了几声急促的喘-xi-声,拿睡袍的手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没有什么东西啊……”孙靖陈嘿了一声,画面又按下了播放键,他巍巍颤颤地套上衣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艰难地躺在-chuang-shang,伸手把灯给关了。
热闹的街区早已经冷却下来,黑,这间卧室像是被怪兽一口吞进了肚子。孙靖陈不顾肠胃一阵一阵的抽搐,他现在只想赶紧昏迷过去,一觉晕到明天天亮。他的思维慢慢迷糊了,凝固了。
这时,旁边的衣橱,传来轻轻滑动木板的声音。在万籁俱静,又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脚步声,从衣橱,往孙靖陈床上过来,啪嗒,啪嗒……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