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你现在马上去这个地方,找到凤先生,让他今夜,也同样来秀月楼一聚!”面色冷淡的一笑,魏淑婉脸上原本还有的一丝人间烟火气,竟然转眼间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恍然仙女降凡,那气质,简直比之前还要更加的出众百倍。
“龙暹,便是你躲到这人间,我一样不会放弃你,你,只能是我凤青鸾的人!”微微一笑,对于之后的事情,魏淑婉心中,已有成算!
“苏醒了吗?”
城郊一间破庙中,那站在仙女像前面的凤翊,眼底,忽然闪过了一丝暖融融的笑。“曾经在凰族,你我便是堂兄妹,可依旧无所交集。你是天之骄女,我不过就是凰族中的天才之辈。身子病弱……那人与我有再造之恩!如今帮他,我便是能跟你相处一时,也都心甘情愿了!”不知道想起什么,凤翊的眼中,忽然出现惆怅之色。
脑海中转眼又呈现出容暹的面容,凤翊眼底的温柔,却转瞬即逝!
“龙暹!”
“无极仙尊!”
“只怕这人间,便是你的穷途末路!”
——
与此同时,莲漪几乎是一大早起来,就被带上了马车,一行人准备离开丝露镇。
“你干嘛这么急着走,我还想买些东西!这里那么繁华,好多地方我也还都没看呢!是你说,要带我好好的玩遍这丝露镇!你又想要反悔不成?”其实,是莲漪还有些话想要转告给尹冲知道。
毕竟,这一走,她这一路上,若是真的被容暹看的死死的,那便根本就没有机会再给赵霖轩传信。
尹冲也不可能时时都隐藏在她的附近,她想要亲自写一封信,交给尹冲,让他带回去给赵霖轩。
想到怀中那原本是容暹给她的护身符中现在还装着赵霖轩的告白,莲漪的整张小脸儿上,就特别的满足。
相反,容暹见她居然突然又想要好好游玩,原本都一副爱答不理,也不怎么上心的样子,今天却忽然改变主意,脸上的神色忽然变了几变,却仍是没有直接问她,只是莞尔一笑,身子端正的打坐在马车的中央,稳如泰山:“你之前,不是很不喜欢跟我游玩?怎么今天,这性情突然间大变!就连为夫之前给你买的那些钗环配饰,你都不喜欢。看都不看一眼。今儿个,为夫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容暹好笑的张开双眼,目光别具深意的凝视着莲漪。
莲漪面色稍微糗红了一瞬,却还是一咬牙,堂堂正正的看向容暹,道:“我就是忽然心血来潮,怎么,庄主不愿意?”
“今天的事情,我做主,你已经说了不算了!”
“凭什么?”
莲漪生气的就想要去锤容暹,容暹却是目光一冷,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莲漪的手臂,已经被牢牢的掌控在他的掌心:“你手臂的伤已经好透了?现在居然已经可疑毫不顾忌的谋杀亲夫?”
“我……我谋杀你?”
“喂!你也不看看,现在究竟是谁快要将本姑娘的手臂都给捏断了!容暹,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看着自己几乎又要渗出血来的手臂,莲漪痛的龇牙咧嘴,没想到,不过是气的下意识想要打人罢了,反过来受伤的却是她……
容暹这也才注意到,莲漪的手臂被绷带包裹的地方,似乎又荫出来一片红……原本稍微有些冷的目光,此刻,也蓦然转变成正常的温度,内心有些自责,却依旧面无表情甩开了她的手道:“总之你今天便乖乖的吧!待会儿,我会在出了镇子之后,找个地方,让女医官给你重新包扎!”
昨天的待遇,怕是没有了!
莲漪似乎是彻底惹怒了容暹,见他脸色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恐怖,好像要看穿她一样,可是,还是很凉!丝毫没有自己转圜的余地。莲漪不禁捏紧了自己别再腰间的那护身符,一噘嘴,打算好了,这一路上,绝不会再理会容暹!
“来人,去镇子上,将之前路过的纪家店铺中的稀奇古怪玩意,全部打包好,让人送回山庄!”
“是!”
然而,就在莲漪以为,容暹就这样,也不会再搭理她的时候,他却是开口,再次对外面跟随在马车身边的护卫说道。
莲漪忍不住有些讶异。不过,还是面色不是很好的负气别开头。
不知道为何,她总是对这个人,下不去真正的狠心!而且,似乎冥冥之中,莲漪知道,她跟容暹,早晚有一天,都会凑在一起。可她心中的明明是赵霖轩?
几次入梦,都像是一场场幻觉。莲漪之后,虽然只不过都只是记得那些判断,可是,还是觉得,她曾经梦中那人,跟容暹长得真的很相似。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因果循环?
她是否上辈子欠了这个人?
两人一路上,没再多言。
莲漪心中所想,大概跑不出容暹的预估范围。左不过也就是那点小小的儿女情长!在他看来,也不过只是一时的,总有一天,她现在的歪路,会被他完全矫正,回归正轨!
“山庄内,为夫已经让人给你布置好了一切,待回去,你看到,若是觉得有哪里不妥,随时可以跟下人说。我让人按着你的喜好来!”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难不成是想要我对你感激涕零?”
“天下女子,多少想要嫁我,你为何偏偏不?”论长相,论武功,容暹皆在赵霖轩之上。那仙路之书,容暹也都是让姬岚按着他的要求更改,只为了保全她这一世。缘何,事情都像是在跟他唱反调?
还有之前那晚的月亮,容暹总觉得,似乎,姬岚瞒着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逆天之事。只不过,现在,他根本无心管其他的了,一切,都要等回去天界再说。
莲漪听到容暹这般自大的言论,却委实觉得可笑不已,讽刺道:“难不成,这天下间,女子所爱,都必须是庄主这等姿容绝色,举世无双之辈?那若按着你这样的想法,岂不是大多数的女人,都要孤独终老,一生无欢?”
“你知道我并非此意!”
“那庄主何意?”
“赵霖轩,不适合你!你不了解他。”
“无论他适合不适合我,这些,我想,都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反正也已经是你的囊中物。庄主只管想着今后怎样折磨我便是!还用得着告诉我,他或者谁人,对我莲漪合适不合适?我不过一阶卑微的红楼女子,庄主您却是这整个天下都要忌惮的人物!您今天说要娶了我,明天说要休了我,另娶他人,难不成,我还要跟您哭着闹着,求您不要把我休了?”
“最终,丢了面子,失了贞洁,都是我们这些无辜的女子罢了!你们这等有权有势的男子,又曾经考虑过谁的感受?”
莲漪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真心的。也是发自她内心的真正想法。譬如,曾经的洛琪,哭着闹着要纳她为妾!还有那曲大牛,不也是不顾曲沁的喜恶,执意想要娶回家去一起耕田?
且不说曲沁的心性好坏,可毕竟,作为一个人,莲漪就认为,她有选择的权利,奈何世道如此。
莲漪看到容暹不说话了,笑了下,自嘲:“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娘死的时候,就只是告诉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是面对再多的艰难困苦,她都希望,我是一个坚强的姑娘!这是我娘临终的夙愿!”
“在红楼的那些年,我跟我娘,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嫌恶的嘴脸也都面对过。便是比你更差劲的男人,我也见过不少了,庄主若不嫌弃莲漪已经是残花败柳,大可娶回去,贻笑大方!”
“是吗?”
容暹看着她故意将自己说的不堪,也并没有揭穿。有关于她这些年的经历,他就算没有陪着一起,可也早在仙路之书上看到。莲漪现在究竟是否完璧之身,只怕容暹比她自己还清楚!
“那为夫也告诉你,无论你是何种样子,这辈子,你也只能呆在我身边,你,哪也去不了了!”
说完,容暹再次闭目打坐,并不打算再与莲漪玩这些小心思。在他看来,太小儿科了些。那十夜赌坊的坊主,大概都比莲漪会耍心思,玩心眼。结果下场,无需多言。
莲漪看到容暹居然这样还是不为所动,自己一番口舌也算是白费了!罢了,就去看看那万胜山庄,究竟是什么鬼德行也好!总不过还要给赵霖轩那边传递消息,她现在就算如愿被容暹放了,也是无处可去。
——
时辰也很快过了午时。
原本在魏府的太医们,也总算是被好好的送回了宫中。
屈辞原本是想要再去看看魏淑婉,芸儿却亲自来告知:“小姐已经睡下了,说是有些累。许是身子将好,屈太医,奴婢看您今天还是先回吧!等到小姐的身子稍微再稳定些,您再过府看望,那时,相信,绝对会在您的面前,呈现出一个与往常不同的魏府大小姐魏淑婉!”
这话,当然是魏淑婉的原话,芸儿不过便是照着复述一遍罢了!顺道,她还要去仙女庙,将晚上相见的消息,传递给凤翊知晓。
现在,对于魏淑婉来说,估摸,凤翊比谁都更加重要了。不光是身子的调理,就是去见那亡国太子,也都要脚上凤翊……芸儿心中,却总是忐忑不安。
许是看出来,芸儿的面色不大好,心是有些多,屈辞难免要多一句嘴:“芸儿姑娘心中可是有什么心事?若是屈某能帮助的,定然义不容辞!”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缘何那凤翊的血会这般管用,简直就是神乎其技。按常理说,怎样,用医理也都是解释不通的!
芸儿想了想,却还是婉拒了屈辞,道:“屈太医请回吧!”说完,芸儿直接挎着篮子,出了魏府。
屈辞不禁眯了眯眼,有些不安。
转眼也告辞了魏府,却并没有马上回去自己的宅邸,而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芸儿的身后,一起出了城!
等看到芸儿慌慌张张,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进了前面不远处的一间破庙,未免被人发现,屈辞也是隔了一小会儿,才稍微靠近一些,按着自己对王都地形的熟悉,找了一处后门的地方跟了进去。
这庙,说起来,已是有数年没有修葺过了。自从南荣国灭,南荣皇的信仰被全盘颠覆,这里,就成了废旧的破庙,只供给路过的行人稍事休整。
屈辞满眼的好奇,看着芸儿匆匆从自己前面的一条小径路过,进了最里面的正堂,那里,也正是摆放仙女像的地方!
“她来此作甚?”
屈辞满脸的好奇,蹑手蹑脚,又稍微靠近了一些。
里面,芸儿进去之后,立马“布谷布谷”的叫了五声!只见着眨眼之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居然立马出现在了芸儿的身后,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肩膀。害的芸儿浑身一抖,转过身子,见到是凤翊,也才喜笑颜开,舒了口气,对凤翊交代:“凤先生,叨扰了!是这样的,我家小姐说,晚上她酉时会在秀月楼的二殿园内,会见三皇子府的赵霖轩,赵大人!小姐说,希望凤先生也一同前来!”
凤翊听了以后,稍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再次又询问了芸儿一句:“你家小姐,今日醒来以后,身子,可否有什么异常?”
芸儿蹙眉,先是摇头,之后却想起什么,道:“对了,凤先生,小姐的额头!对,额头上有一处蓝色的翎羽印记!以前,小姐的额头上却是从来都没有的。可不知为何,这一回,凤先生救了她之后,她的印记就若隐若现的浮了出来……”
只是,还没等芸儿说完,凤翊却已经一把捂住了芸儿的嘴巴,道:“这件事情,只可你知我知,你家小姐知道,不能再让第四人知晓!平日里,你在府中,若有人议论此事,你直接告诉她,是画上的便可!明白了吗?”
芸儿面对凤翊突然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很是吓了一跳,连连点头,“唔唔”称是!
凤翊这也才敛下眉眼,高深莫测的笑了,放开芸儿,对她交代:“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凤某晚上必定如时赴约!必不会让二位久等。”
“好!”
“那芸儿这就回去,先将此事告知小姐。”不敢耽搁,芸儿直接拜别了凤翊,又鬼鬼祟祟的出了破庙。
“谁在那里?”
芸儿刚走,凤翊的眼神便犀利的朝着一脸愕然的屈辞那边看去。
随着一起的,是一道刚猛的劲风,直接朝着屈辞躲避的那堵墙击去!
屈辞双眼大张,几乎可以预想到自己的死期!
正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影子,却是忽然间出现在了屈辞的身后,直接将人给瞬间转移!
“轰隆”一声,墙体坍塌!
凤翊眯眼走过去查看是否还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就只看到一只被压在那已然坍塌的墙体之下“哎哎”而叫的兔子!
凤翊紧张阴沉的面色,这也才舒缓开来,伸手抓起那兔子,眼神稍微怜悯的看了下,却随手瞬间将之生机泯灭!
“你既然已经要死了,便彻底死去吧!不要再这尘世间徒劳挣扎!”
“我虽能救你,却也不过是让你以后更加痛苦罢了!”
他眼神中很快划过一抹诡谲的光芒,只瞧着那兔子,在凤翊的掌心中,原本已经是一条死尸,却又很快被一阵风给嚼碎成渣,随风飘远!
“一条活生生的小性命,居然就这样葬送在他的手中,这个凤翊……”他到底是正是邪?
被人瞬移到一棵树上,捂着嘴,不能呼吸,当屈辞亲眼看到了凤翊的手段,只观其外貌,居然已经是无法判断,这个人,究竟是好是坏!
他身后的人,知道凤翊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也才将屈辞,几个跨越间,已经带回了城中,落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宅院之中。
“感谢高人出手相救!不知,高人可否告知屈辞姓甚名谁,他日,如有机会,在下定当涌泉相报!”
那人本来是背对着屈辞的,听到这话,却是有些好笑的转过身子,将脸上的黑布摘了下来,一脸恭谦的望着屈辞:“屈太医不必介怀!我救你,也不过是奉了庄主之命!”
“你是……”
屈辞并未参加王公花宴,是以,对于眼前的人,他赶到陌生!
颜陌却是妩媚的一笑,迅速收敛了面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对着屈辞弯身一礼:“在下万盛山庄庄主容暹身边的左右手,颜陌!屈太医可以唤我颜先生便可。”颜陌脸上笑着,却直觉让人想要感觉,他时刻都在与人保持距离。
屈辞对于他这种谨慎的个性,并不厌恶,也无甚可挑剔。也随之回了一礼,并没有太多意外:“原来是颜先生,失敬,失敬!”
“就是不知,容庄主为何会知道我今日有一劫?”对此,屈辞也是不由得有些好奇。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有些离奇古怪,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事实多询问,小心谨慎。
颜陌也不介意,按着容暹的说法,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屈辞道:“其实,庄主近日已经离开王都。留我辅助五皇子殿下。不过,庄主之前也交代,说最近王都,必然会有大事发生!果然,昨夜,魏府小姐魏淑婉奇迹般的起死回生……颜某想,对于这整件事情的经过,屈太医应该是最清楚的人之一。”
“庄主是想要让颜先生来找在下,问清楚昨夜所发生之事?”
“没错!”
面对屈辞的讶异,颜陌着实是显得过于淡定了。于是,想了想,屈辞还是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给了颜陌知晓!
“血液?”
“屈太医确定,并无他物?”对此,颜陌也觉得着实不可思议的很,于是,又再次问了屈辞一遍。
屈辞毫不犹豫的点头了:“没错!就只是血液!当时,还有一人是在魏府小姐的房中,亲眼见证这一切!”
“谁?”
颜陌眯眼。
屈辞没打算瞒着,道:“是魏淑婉身边的婢女,芸儿!”
颜陌听了以后,稍微斟酌了一下,也并未打算多做停留,直接对着屈辞再次一礼,道:“今日之事,还望屈太医能够为我等保密!至于接下来,颜某相信,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人,也想要找屈太医‘问话’!皆是,该如何回答……还望屈太医斟酌一二!切莫,引火烧身!”
今日在见识到了那凤翊的伸手之后,屈辞认为,他的内里,绝不在容暹之下。并且,看着那招式路数,也委实诡异,并非常人所能及。便是他,由着容暹精心调校,估摸,也不会是那凤翊的对手。
屈辞似乎还没有想到这些,当下又再次对颜陌谢过:“多谢颜先生!他日若是容庄主能用得上在下,尽管吩咐便是。”
“好!那便不多言,有机会再见吧!”颜陌留下这句话,还有一个联络方式,直接在此几个纵跃,迅速的离开了这个宅子。
屈辞却是看着那联络方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中,全都是阴沉之色。只怕再留着那等莫名其妙的人在魏淑婉身边,迟早都会出事。
赵雍那边,听闻了昨晚的事情,正打算去亲自见见屈辞。奈何屈辞不再府中,他正要回去,却在半路上看到了也同样来到了屈府的赵翮!
两人一向都不对盘的,赵雍并不打算停下轿子,赵翮却是主动过来,拦住了赵雍的轿子,一脸笑容的拜见:“王兄,这是要去哪儿啊?怎的见到小弟,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五弟看样子,是有些忙的。本宫今日来,也不过是想要找屈太医为我看看这头疾!不似五弟,府上常年都养着专门的医官,我那三皇子府可没有五弟这样的待遇!”
“王兄言重了!平时王兄府上,不论是谁病了,宫里头太医不都得麻溜利索的去王兄的府上看病!这跟小弟府中养着没用的郎中,可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