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魔族，可是重罪，是要经过九十九重天罚的。无异于拨筋剜骨。那种痛，便是如同龙暹一般的无极神祇，经受起来，可能走出来以后，也已经是一个半残废之人。
何况，像她这种根本才刚刚晋升为上神的小神仙，对于天宫的那些神族的大佬们来说，她的这点修为，就跟闹着玩一样，根本就不够看。
龙雾当然也明白，莫自言是为了她好，也才说出这番话来。可是，夔主对她的那份恩情，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便是不能报答，她也绝不希望，那个人的生死，与自己最亲近的人有关。
“莫自言，我知道，你所言是对的，暹暹做的也没有错。可是，一个人心中难道就不能善恶分明些？”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按着种族来区分好坏？难道如同神族的那些人，就没有一个坏的？”
比如，赤歌！
“赤歌杀了多少的仙灵界妖灵。那些还没有化形的修炼之人又多么无辜？可是，说到底，他们并非是死于魔族手中，是神族自己堕落，犯下的罪孽！”
“可这件事，也的确是魔族指使……”莫自言辩解道。对于这一点，当时听到族中的长辈亲口描述巫人族惨状的他，莫自言当然不会有丝毫怀疑。
巫人族与木灵族的确在几万年前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了过节。
是木灵族中的一位长老，亲自向天帝陛下举报了巫人族与魔族有私通一事。
巫人族当时原本是想要将圣女被魔族抓走一事掩盖下来，边说族中圣女忽然间消失不见，恐被魔族抓走，已经凶多吉少。
而当时，那圣女究竟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这一点，巫人族中的大长老巫參并不确定，是以也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打算让全族的人逃过一劫。
那时，整个的北荒域，还在巫人族的掌控之下，以巫人族为首。木灵族不过望其项背，屈居巫人族之下隐居避世。
可万万不曾想到的却是，就在那年他族中的长辈前往巫人族那边，想要寻找一灵药，说是可以快速的融合了日月之华，迅速的提升整个木灵族中众仙家的灵力，让木灵族再现辉煌。
谁知，这一切居然都是骗局。
他的那位族叔，就这么中计，被巫人族所伤。原因也很简单，那曾经交给了他们吸收日月之华改变命运的神秘人所告诉他们的东西，并非是什么普通的物事，而是巫人族死去魂灵所凝结出来的巫族魂果。
那果子究竟有什么用处，他们虽然不知，却明白，那些东西对于巫人族真的很重要。
此一事件，在当时，他们木灵族却并不知道，只晓得，相信那人的话，结果，引得两族结怨颇深。
他父亲更是为了将族叔给营救回来，不甚中了巫族的毒，险些丧命，导致两族之后更加的积怨，已经是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想到当年往事，莫自言现在还是有些惋惜，有些很：“若非当年魔族中人刻意扮做是仙家，来我木灵族里挑外撅，相信，我木灵族与巫人族也不可能会这般积怨，甚至，发生了几万年前的那场大战！”
而那个神秘人意图不轨，身份可疑之事，莫自言也是此前在跟龙暹聊天时，说起了那日月之华逆天改命之事，才晓得，原来，此为禁忌。而那人一开始也便图谋不轨，刻意想要挑起两族争端。
“我族叔当年，就是因为一时气愤，才将巫人族圣女跟魔族的将军私通，还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给天君知晓。”
“随后没多久，天君派人查明，的确是这么回事，也才派了无极仙尊龙暹，随我等一起，清缴了还想要奋力顽抗，不愿承认事实的巫人族，并且，在其族中的大长老亲自带着族中的长老请求天君网开一面之后，全族都被赶出了北荒域祖坛，不得不被迫屈居边境之处，苟延残喘……”
“雾儿，现在你知道了魔族的可怕了吗？”莫自言打心底里认为，神界的所有事情，都是魔族暗中挑起的，神族自己本身，是不可能内讧到这样的地步，相互算计。
大不了看对方的氏族不顺眼，老死不相往来便是。
为神者，修仙淬体，修身修心。便是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不见一面，也都是常有之事。
可是没想到，不过就是因为一个谎言，巫人族与木灵族却最终都损失惨重。木灵族虽然因为举报有功，被天帝龙燹指名管理整个北荒域的秩序，却没人服气，基本上，每千年一次的木灵族祭祖，也都没什么人来。
是以，木灵族这些年，也都避世隐居，不想再惹上祸端。
龙雾没想到，巫人族与木灵族之间的恩怨，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难怪，那巫人族居然给你父亲下了那般厉害的诅咒……”龙雾免不得揪心的皱起眉头来，对于神族与魔族之间的过节，她真的是看的太浅显。
“可怜了那些想要息事宁人的，无论是魔族中的中立小魔，还是神族中的中立仙家，竟然都要避世而居，尚可保全一线生机，对此，却只字不提，唯恐触怒了众神，最终被集体针对，排挤，永世不得超生吗？”
“没错！”
莫自言忍不住叹息道：“你现在明白还为时不晚。无极仙尊之所以那般反对你与魔族交好，也是怕有一日，他都护不住你。”
“你一人对魔族改观，并不能代表整个神界。便是有一日仙尊继位，他赞同你的想法，也未必能扭转其他诸神的念想。”
“这么多年过去，多多少少都有氏族中的神仙被魔族所伤。长年累积下来的怨恨，不是你与仙尊二人便能左右。他让你早些看清现实，让你彻底断了与魔族的往来，也是为你好啊！”
“就说巫人族，不过便是出了一个与魔族在一起暗结珠胎的圣女，连自愿与否都不知，便已经被论罪当诛。何况是你一个小小的杂草神仙？”
无极仙尊名声再怎么响亮，也不可能将全天下的神族都得罪光，如此，他总有不在的时候，那些人想要暗中除掉龙雾，还不是轻而易举？
龙雾有些纠结，却还是对于龙暹无辜伤害夔主一事，心中有结。
“也罢！”莫自言见此，眼神再次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袖口之处，随后，对龙雾说道：“要不这样，咱们暂且先找地方落脚再说。其他的，你慢慢想就是，也不急于一时。”
龙雾是个不过才三千岁的神祇，往日又被龙暹保护的那么好，她不懂的如何去善恶分明，将黑白完全的区分，不存在灰色地带，也是常理。
在莫自言的眼中，龙雾现在就好比是一个刚刚开了灵智的白纸一张，便是如何涂染，都不为过，想要定格她心中的色彩，怕是还需要不少的时间去悟！
凡人之所以没那个时间，就是因为他们的欲望太深，想的，不过都是些家长里短，上位之类的小事。
不是为钱，就是为了权利。
而仙家之所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悟道，体会更多，一则生命悠长。二则，做神仙，多不为金钱所累，也不为衣食住行。争权夺利的事情也少之又少，大多都图个逍遥自在，脑子里想的，都是这道的构成，如何能让自己的修为更加进益！
“所谓想的不同，境界不同。”
“雾儿，你心中复杂，也是理所当然的。”
某人的神念此刻就藏在莫自言袖中，看着龙雾满脸的纠结，对于神族与魔族一事，还是很想不开的样子，他也只能默默抬头，暗中尾随两人，在其后保护。
莫自言却是感受着龙雾身上的灵藤传来的微弱的颤抖，知道，龙雾现在一定还很心急，她很焦虑。
可是这些，却都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此刻正在他袖口的那人。
“仙尊！”
当一道身影出现在厢房中，一道金光结界也已经构筑完成，莫自言毕恭毕敬的拱手弯身，对于龙暹的存在，他也只能说是望尘莫及。
“放心，你父亲身上的诅咒，待我与雾儿走完了这一趟噬魂海，定然亲自前往，为其解除身上的诅咒。”
“那边多谢仙尊了！”
莫自言脸上欣喜，对于龙暹肯答应解咒，当然非常的高兴。
毕竟，先要解咒，就必须遭到那巫人族灵魂怨恨的反噬。一个不好，便是丢了性命的举动。
他们这些人也惭愧，修为不足，稍有动作，便会也中了咒术，非但不能解咒不说，反而会加速他父亲的死亡。
“今日之事，还望莫族子不要告诉给其他诸神。我不希望雾儿现在的状态，被任何人知道！”
“当然，无需仙尊多言，小仙也绝不敢多一句嘴。”也不可能说一句对龙雾不利的事情。
莫自言的眼神恍惚，脑海中是那植物的一颦一笑，俨然中毒了一般。
“莫族子……”
“莫族子？”
龙暹瞧着眼前的秀气小生有些走神，忍不住有些漠然的又唤了他一声。
莫自言当下回神，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仙尊方才说了什么？小仙最近有些心事，还望仙尊莫怪。”
“无妨，你族中五长老现在可好？”
龙暹忽然间问起了木灵族当年为数不多参与了清缴巫人族一事的长老近况。
莫自言有些懵，可还是如实回答：“身体无恙，只不过，当年多少都收到了魔气反噬，至今，修为不进反退……”
说起来也是万般惭愧。
龙暹掐指一算，对于天道预言，他不如姬岚，可还是有些忐忑，暗沉下一双浅金色瞳孔，微微蹙眉道：“近来，你族中可能要发生什么事情，此番事了，你也可回去，早些告诫族中的长辈。”
“多谢仙尊，可，雾儿……”
莫自言似乎还有些不舍。
龙暹却道：“她也已经长大，有些该明白的事情，她应该懂了，之前，谢谢你开导我的妻子。这件事，我会记得。日后，你木灵族有什么需要，便拿着这块魂玉传音与我。”
“多谢仙尊！”
稍微踟蹰了一下，莫自言还是决定，去跟龙雾告别。
袖口中这会儿已经没了龙暹的阻碍，他轻松不少，第二天，主动寻了龙雾，两人一起走在这座有些荒凉的魔族村镇中。
“你要走吗？”
“嗯……”
莫自言很不舍的龙雾。
虽然心中很想要继续守护在她的身边，可是，每每当他站在龙暹身侧的时候，都会无形中自卑。
“我族中还有很多的事情，此番，也是来看看你好不好。而且，我也已经通知了仙尊，他回来保护你的……”
“谁稀罕他保护！”
龙雾听到那人的名字，却不尽有些气。
这两日，他就像消失了一般，完全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她是跟他置气，可是……
龙雾也说不清楚她心中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莫自言却苦涩笑了：“你在乎他，对吗？”
龙雾想要说“不”，莫自言却直接拆穿她：“只有特别的在乎一个人，也才不希望她对自己身边的东西漠视。你希望他在乎你的感受，你希望他可以宠你，疼你，爱你，把你所有一切的喜好都记在心里，更希望他能尊重你，懂你，陪护在你的身边，我说的对吗？”
龙雾听着莫自言的话，哑口无言。
“我……”
她是这样想的吗？
龙雾也不清楚，只知道，当莫自言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她的心中莫名的悸动了一下。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雾儿，你别再跟仙尊置气了，还有，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希望你能收下。”
看着莫自言手心中泛着莹莹避光的珠子，就像是清晨的显露，龙雾忍不住有些好奇，开心的问他：“这是什么？”
莫自言眼神稍微深了几许，看着龙雾此刻这般靠近，就站在他的面前，然后却依旧是那般的遥不可及，道口的话，莫自言给咽了下去，冲着龙雾微微一笑：“这是全天下最澄澈的姻缘露水，你将它浇灌在那根灵藤上，灵藤在你危难之时，便会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