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说神奇还是真是神奇，起初我也没有意识到这里的不对劲儿，只不过一开始那只高阶怨灵藏得太深了，我一直没有发现它的踪迹，于是乎便在这学校等了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却因此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实——我们现在眼前的这所校园一旦过了十二点之后，便要消失整整一周。
在整整一周的时间内，这里也会变成一片荒地，而且走也走不出去，我曾经试着啊，在十二点之前逃出这个校园，可是我发现如果不走出这个学校方圆五里的区域，都会看见一个个残灵围绕着校园活动，就仿佛在守护着这里，守护着他们曾经的梦想和生命。
你懂我的意思了吗？我不是说现在的人不好，只是过去的人更多了一些纯粹，几十年前，那时候的医学生，在全国都包分配的时候，为医成为他们的梦想的原因中还不存在诸如，医生好就业，医生看起来很高大上，医生可以收红包之类与时俱进的小众理由，他们想的是一颗仁心住天下，那才是让人真正敬佩的，如此高尚的梦想，却因为一场火灾而陨落，你觉得他们甘心吗？
李厌散不是我不想救人，那一车人也不是说我想救就能救的，如果想救他们就必须度化这所学校内所有的念灵，而我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们那颗未尽事业身先死的幽怨与无处释放的热忱，我不知道在如此失落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抚平他们心中的愤恨与不幸，你懂我的意思吗？”
张升魁看起来也很无助，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显得十分无力。
听完这一席话，李厌散又一次沉默了，这一次他心中没有任何埋怨，确实他无法想象他说的这种痛苦。自己想要重振李家这个小小的个人愿望，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尚且会不甘，而这种已经超脱了人的狭隘，是以一种奉献精神为依托的梦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心中该是有多么的不平的。
沉默了中许久，李厌散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除了高阶怨灵都不会说话，张升魁不可能得知这么多内幕。
“你有时候，聪明起来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称之为同伴。”张升魁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夸赞的，但是李厌散还是安静地听他讲话。
“那辆公交车的司机其实我认识，他也曾经跟我说过话，我曾经劝他不要再做，再用那辆车害人了，虽然他载的都是一些命不久矣的人，但是也关系到他下辈子的福报，没必要这样做。
可是他不同意，以为如果这辆车不运行的话他就没有办法再来见他的女儿，那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世界都说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但是再有一段在等待死亡的那个阶段，其实你的灵魂已经开始逐渐远离你的身体了，留下的只是一部分残灵维持需要拖延时间行动罢了。”
说完这些之后，张升魁静默地看着他，似乎想听听他的看法。
“那你也不能看着他害人啊，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这公交从几十年前就存在了，知道他这样害了多少人吗？一车人啊，那么多的生命，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还是个灵修人吗？”李厌散真是火大，他虽然不够强，可是对错还是能分得清楚的，这个人简直就是有才无德！
迎着他眸子里喷出的怒火，张升魁笑道：“不好意思，我确实做不到像你这般爱憎分明。知道吗？那个叔叔有一个不算漂亮的女儿，脸上有一点小小的雀斑，笑起来很阳光，我在这所医学院里见过她，你知道在这最为珍贵的一天他们可以出现的时候，这些念灵会做什么吗？
那场火灾发生在复习月，所以他们都是忙碌的去学校食堂急匆匆地吃一口饭，然后去自习室自习，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点才或者十二点才打算回去。
而那个小姑娘也会在例行班会中诉说着自己的梦想，她说她想要变成一个伟大的医生，去救治那些无力医治的人，想去帮助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甚至想要去非洲那个最贫瘠最危险的地方。每每说到激动处，她都会哭着说，自己不想再看到那种面对疾病的时候绝望的眼神，明明都是人类，不愿看到他们如此痛苦的模样。
李厌散你知道吗？这个学校已经来了三次了，每一次我听到她的话都会变得热泪盈眶，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制止她父亲的原因。一个小姑娘啊，都能有这样伟大的梦想，我凭什么去破坏它呢？”
他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仿佛这样可以把那个女孩模仿得淋漓尽致。
可是单一的话语无法感染置身事外的人，李厌散丝毫没有动摇，他严肃说道：“我觉得你这样做是错的，人的生命各有定数，已经是不公平了，而他们可以用这最后的时间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而那个司机却强行的斩断了这些，你觉得这公平吗？我觉得不。”
张升魁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回道：“你认为是错的，我也没觉得我是对的，可是啊，生而为人只能如此，关于自己的认知与感情甚至是执念，我控制不了它，因此办法像所有高大全的人物一样永远站在正义公平负责审判的一方，我只会根据自己的心偶尔的感动，而偶尔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是你说这样不是更真实吗？你愿意做一个铁面无私没有丝毫人情味的人，还是想做一个有血有肉会犯错的人的？”
他看着远方，眼里有坚定也有迷茫。
“你不要扯到人性上面，不对就是不对，有血有肉也可以活的正正经经、也可以永远捍卫正义，不是吗？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偏激的手段，而且你难道真的不能渡化那个女孩子吗？你可以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李厌散真是想不通，这人现在明显就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为了守护治病救人的梦想而纵容害人，这到底是什么歪理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