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
敖放大吃一惊。
:“你是说,北冥尊出现在了九黎?那不是蚩尤的地盘吗?难道鬼界已经归降了蚩尤?”
若真是这样……
“所以我才问你,蚩尤跟这位鬼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这次蚩尤兵败,但若真的和鬼界联合,加上十大神器,想要强行攻入昆仑,也未尝不可。
公孙献猛然想起。
是了,鬼道的入口,便是在登恒山,之前跟敖放一同历劫的时候,却是见到过。
公孙献面色更加凝重。
三天后,他们会在登恒山,布下法阵。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
一定要去阻止他们。
-----
-----
敖放这一晚睡得极不踏实。
几乎是从一合眼开始,便一直感觉自己在走一条长长的甬道。层层阶梯,一层挨着一层。入口处还能三四人并排通过,越到后面,却只有碗口一般大小。
有刺目的天光直直透入,他忍不住用手遮掩,一低头,底下是一处泥浆,泥浆翻滚,形成一个人形。
这是之前在轩辕营帐前见到的那个黑影。
又看到他了。
而这一次,这个黑影竟是幻化成了人形,看得更加真切了。
敖放定睛一看。
这黑影幻化出的人,竟是公孙献!
她一身淡紫色的长裙,罗衫轻罩,手中捻着发丝,看着三生石中的自己:“不错,那时的我,确实是这般模样的。”
身旁的黑影看不真切,依稀能辨别有个牛头,那牛头恭恭敬敬的回道:“那是自然。上神所言极是。”
敖放听得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什么自己,什么上神。
却见那三生石中的公孙献,却是如今自己所见到的公孙献,而面前这个问话之人,容貌上看起来却要沉稳许多。
他听得急了,心中暗道不妙,一股强烈的不安充斥在心头,他大声喝道:“你们是谁?”
两人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他的话一般,只是互问互答。
:“这儿,便是冥界了?”
公孙献环顾四周,继续问道。
“是、”
她的神情甚是慵懒,似乎是毫不在意自己为何会处身地府。环顾四周,却是轻笑道:“好歹我也是神仙,就算最后死了,怎么也不见来个人迎接一下啊。”
她表情淡然,看起来却不像是已死之人。
“而且,我好歹也是个神仙啊,神仙死了,也会来你们阎罗殿吗?”
她眉头一皱,问道。
那牛头继续回到:“上神失去了法力,已同凡人无异,自然也是来我们地府。”
“诶,好吧。”
公孙献长叹一口气。想来自己堂堂上神,竟然会落得个如此地步。
“我大小也是个神仙啊,怎么不见阎罗王出来迎接我,诶,我之前还见过你们阎王来着,生得还挺俊俏。”
那牛头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
“上神身份不同,便先过目过三生石,待其他事了了,阎王殿下自然会亲自出来迎接。”
“那我留在这儿干什么?”
公孙献不解道:“听说地府有十八层,你也不带我参观参观?”
牛头嘴角抽搐,似乎很是无语,大哥,你已经死了!你当自己是来旅游的吗?!!!
可对方好歹也是个上神。他不得不恭敬的解释:“等候在此,自然是为了同需要告别的人告别。”
“诶,好吧。”“”
公孙献叹气道。看着三生石中的自己。
忽然,眼神便有些哀伤:“说起来。这件衣服,还是青鸢给我做的。”
敖放抬头看去,三生石上的公孙献,似乎还是妙龄模样,脸上洋溢着璀璨的笑容。
“说起来,青鸢如何了?我毁了蚩尤的布阵法,想来,东皇钟最后也被昆仑收了回去,青鸢,也回了昆仑了吧?只是从今以后,便成了东皇钟的一缕器魂,也不知是祸是福。”
牛头恭恭敬敬道:“上神节哀。”
她不答,接着说道:“我死了之后,天下之势如何?走的匆忙,都来不及看,只希望我能死得其所吧。”
什么生生死死的?什么布阵法。
敖放听得是越发越糊涂了。
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难道,现在的公孙献,已经死了?
是什么时候?不可能啊,明明白天的时候,她还好好的。难不成,她有什么事儿瞒着他不成?
“仰仗上神之力,那十方神器阵法被破,蚩尤再无力回天,你与蚩尤,同归于尽,上神舍生取义,人神共敬,来世,必有福报。”
“有没有福报,来世是什么样,也都由你们地府说了算了。”
公孙献淡笑道,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敖放呢?敖放如何了?”
敖放?
忽然听到公孙献提起他,敖放心下一怔,下意识的抬脚向公孙献走去,谁知这一抬脚,却是踩了个空。
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营帐之内。
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却是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他刚才,是魂穿到地府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唤来侍从,问今是何时,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经睡了三天了。
三天?
敖放脑子当即嗡嗡作响。
手上突然传来一阵灵力波动,他低头一看,心知不妙。
是灵契。
他和公孙献的灵契有异动。
当即便掀身下床。在侍卫的诧异下,当即冲出了营帐。
----
随着灵契的指引,不多时,敖放便赶到了登恒山。
然而登恒山的惨状却是让他一惊。
整个登恒山,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低头一看,飞禽,走兽,竟是死了一大片。漫天漫天的禽鸟尸体布满遍地。
敖放当即心中一惊,心下咯噔一声。
他当即反应过来。有人在这儿布阵、而这登恒山,却是被用来献祭了。
他心下一凛,当即明白了。昨天在梦境之中,在地府的所见所闻,却是为何事?
上神以身殉道,人神共敬。和蚩尤同归于尽。
他翻遍了登恒山每一个角落。
在一个山洞中,总算见到了两个人。
“白泽!”
他当即惊呼,上前跑去。
白泽怀中抱着一人,那人奄奄一息躺在白泽怀中,敖放当即心下一紧。
该不会……
他一个箭步走上前。
待看清白泽怀中人模样,他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白泽怀中抱着的人,还好不是公孙献。
而是……之前所见到的,霍如。
彼时的霍如竟是奄奄一息,面色苍白,嘴唇乌黑,看起来却是中毒一般。
而白泽却仿佛魔怔了一般,就这么痴痴的抱着霍如,一动也不动,仿佛周遭之事,都与他无关。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了?”
敖放当即问道。
“这是被谁伤的?”
莫非,是公孙献?
许久,才听见白泽的声音回道:“是蚩尤。”
蚩尤?
敖放一惊。
:“她不是蚩尤的部下吗?蚩尤为何会杀她?还不快救人?愣着干什么。”
敖放当即说道。
“没用的。”
白泽苦笑道:“不,她从未背叛过我。我若是不愿,谁都没法从我手中拿到太虚神甲,当时,是我故意将太虚神甲给她,目的就是为了取得蚩尤的信任。只是她从未告诉我,蚩尤让她服了断魂丹,如今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信息量实在太大,敖放竟一时间没消化明白。
“公孙献,阿献呢?!”
敖放问道。
“阿献。”白泽的眼中忽而有一道清明。
:“对了,阿献!快去救她!她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以为我已经叛变了蚩尤,却不知那阵法,早就被我暗中动了手脚,那阵法催动之际,她突然站出来,两人便被困在了那阵法中,如今生死不明。”
“那阵眼现在在何处?”
敖放当即问道。
:“在登恒山山顶。”
敖放得到公孙献的消息,当即也不做停留,起身往山顶奔去。
越走到山顶,灵契的感觉越发强烈,他一双眸子如漆般亮,血的味道越发越强烈,总算在山顶处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他当即凑近,只觉得脑子轰然一声,下意识的咬紧牙关。
公孙献身上全是血,鲜血就这么流了满地,有的地方已经转为暗红,他竟是一时间找不到她身上受伤的地方在何处。
她的腰身之上,早就已经是血肉一片,部分地方跟衣服黏在一起,分都分分不开,他竟是不忍心再去看。
敖放的手都在颤抖,他蹲下来,将公孙献抱入怀中。
他的身体颤抖的厉害,这绝不是让人舒服的拥抱了,两人之间几乎没有间隙,公孙献几乎没有办法呼吸,她试图推开他:“敖放……”
她的声音很虚弱,有大滴温热的液体滑落,落在颈脖间,她的手一怔。
她并不想让他难过,不知为什么,她竟因为他的难过感到心中苦涩。
“敖放……”
她迟疑着,试图推开他。
:“敖放,你听我说。”
她的声音极其虚弱。
回应她的,是紧紧收紧的双臂,还有烙在耳边,炽热的吻。
她的吃惊和解释在敖放低头吻她的片刻,脑子竟是一片空白,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混沌,敖放的气息层层围拢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