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六月,D市灼人的温度还未来得及迎来本年度新高,就已经让人感觉如火如荼,全无精神。
“阿姨,两个蛋堡,少加辣酱。”
一身廉价的白衬衣,黑西裤和黑皮鞋打扮,还有那因为长期失眠而让本就白皙的面色平添了六分病态的陆亦生朝地铁口卖早餐的阿姨说道。
离开了从实习开始,工作两年的那每天重复着无趣又充满机械性的工作单位的陆亦生,本想靠着心里的宏图大志在这个满是机会的D市一展抱负间,结果却在屡屡碰壁的情况下,心灰意冷的成了如今的一个保险调查员。
站在地铁候车区的陆亦生满满的负面情绪,仿佛一团死气围绕在周遭,让靠近他身边的人都莫名情绪低落。
随着地铁门打开,陆亦生挪着身子走了进去。因为微薄的工资关系,陆亦生选了租金最便宜,不过离工作单位要做一小时地铁的位置。
陆亦生上车的是首发站,虽然人依旧是不少,但还是有空座放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亦生并没有选择坐下,因为他讨厌下车时挤到地铁门的感觉,很不舒服。
他在最末端选了个靠近门的角落依靠着站住,随着地铁的运行,朝工作单位极不情愿的移动着。
车厢里算上陆亦生自己也才十个人,陆亦生用尽量不引人注意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后,一团浆糊的脑子不由自主的开始运转起来。通过观察得到的信息,读取出每个人的大致身份信息。
这是陆亦生现在仅存的乐趣,他不喜欢玩电脑游戏,不喜欢运动,除了打台球。只喜欢一个人安静的看书,当中快被翻烂的一本就是《福尔摩斯探案集》
陆亦生很崇拜福尔摩斯,把这个虚幻人物视为偶像,生活中自是不自觉的去模仿,观察生活中每一个小细节。
例如自己家楼梯的阶数是9阶,电梯升了一层大概需要1.3秒的时间,甚至是地铁有多少个车厢,推理一共有多少个座位,陆亦生也会不自觉的去推理出来。
习惯形成与自然,如今的陆亦生在某些时候已经可以自比为福尔摩斯了。
比如现在的地铁上,同车厢这八个陌生人他第一次见,却一眼就能说出他们的职业。
离自己最近的女人在电视台工作,已经结婚了,但还没有要孩子的打算,虽然已经算是大龄产妇。
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是位糕点师傅,但今天应该不是去上班的,至于去办什么事情就不好说清楚。但这么早就出发,一定是要排队抢号才行,或许是医院的专家号也说不定。
他旁边那个肥胖的男人是个厨子,这个身份或许谁都能猜到。
离远一点的青春大于姿色的小女生应该是个刚大学毕业或者还在实习的文职岗,会经常用到电脑,这一点她的手腕内侧已经出卖她了
……
将每个人的信息收在脑袋里后,陆亦生带上了耳机,让自己不停运转的脑子暂时置于音乐的海洋中,歇息片刻。
随着厨子,糕点师傅先后下车,又上来几个工人师傅和其他普通白领后,陆亦生在一个看起来是同行的男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两人对视了三秒,直到对方露出笑意后,陆亦生才撤回目光。
地铁到站,两人同时下车,又在五分钟里碰见了三次,最后一起走进保险公司的大门时,陆亦生再一次印证了自己的推理。
男子一脸笑意的朝陆亦生打招呼道:“韩新,售后三部的,刚来这上班还不到一个星期。”
“陆亦生,调查员。”
陆亦生简单回过后,便也不再开口。如今满是负面情绪,对现实白般不爽的陆亦生不想交朋友,只想好好的活着,孤独的生存着。
韩新想再开口,但也被这份尴尬的气氛憋了回去,各自朝着自己的工作岗位而去。
离每天的例行早会还有20分钟,陆亦生拿出只剩下些许温度的蛋堡朝嘴里放了进去。
就在第二个蛋堡在嘴边时,陆亦生的直属上司,组经理梁燕快步走了过来,眼神有些反感的看了陆亦生一眼,说道:“办公室不许吃东西,不知道吗?”
陆亦生点点头,应下后,继续吃着手里的蛋堡,朝梁燕问道:“有事啊,梁姐?”
梁燕没有过多纠缠陆亦生的违纪,直入主题道:“早会不用开了,有个理赔的案子你去现场看一下。”
听到可以不参加让自己无处安放的早会,陆亦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从梁燕手里拿到地址,连招呼都不打,叼着蛋堡就朝外急奔而去,连梁经理又交代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又是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按照手机导航导的目的地,陆亦生来到了一片老式住宅小区的门前。
不等自己开口打听,警车和不断来往的人影,已经替陆亦生指定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又是小五分钟的路程,陆亦生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后,才走进单元门,逃开了烈日的逐晒。
难闻的腐臭让陆亦生不难想到这股味道最初的来源,强忍住作呕后,打开了半开的屋门,走了进去。
“站住!干嘛的?这里不允许随便进入。”一个便衣打扮的警察喊住了陆亦生的脚步。
顺声看去,不用陆亦生多想,就知道开口的是个刑警。陆亦生勉强挤出官方笑意,朝那人递了自己的名片后,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人寿保险公司的调查员,来看一下现场。死者是我们的客户,涉及到大额保险金,已经有人到我们公司申请理赔了。”
陆亦生的话立马引起了这位刑警的注意,他面色严肃的亮出警官证后,朝陆亦生开口道:“我姓吴,能麻烦你具体说一下相关情况吗?是谁去找你们理赔的。”
陆亦生摇了摇头:“不能。”
吴警官明显露出不满,加上语气道:“请你配合警方办案,这可能涉及到谋杀。”
陆亦生点点头,解释道:“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清楚,接到案子我就来了。其他的,我也不了解,等回公司才能知道。”
陆亦生说完,见吴警官审视的眼神消失,面色也恢复如初后,陆亦生再度试着开口道:“能让我看下现场吗?或许对你们有帮助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