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花谷最崇尚的便是血统,无人能比你的血统纯正。”风容瑾淡声道,“虹花谷在段洪的带领下的没落有目共睹,即便是当年为虎作伥的那群人,如今生异心的也不少,他早该败了,只消一个你。”
“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利益,没有信仰的人,就能用利益收买。”风容瑾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情绪,“握权之时,想怎么处置这些人,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明白了。”段花扶看着距离他不过两米远的风容瑾,一时间有些恍惚。
风容瑾和筱无玥,很像。
同样的冷静,同样的果断,语气也好,表情也好,似乎总像带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接下来我会安排你回去。”
风容瑾的下一句话陡然将段花扶从思绪里拉回来。
“回去?现在?”段花扶怔住了。
“血统派的拥护者如今势力正大,你现身的消息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声势已造,段洪不会坐视不管,那便要在他想要压制时出手,这么多年他处心积虑将自己营造成正派,便不会在世人面前作出令人不齿的事情。”
“所以……”段花扶忽然明白过来,与其藏在安全区域躲着段洪的出手,还不如直接光明正大的回到虹花谷,最好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段洪想要保住自己那点名声,就要在向段花扶下手时多出许多顾虑。
而早点回去也有利于他为自己造势。
“万事俱备,”风容瑾微微侧头,随后道:“若是你没准备好,这一棋,便会使整局崩溃。”
“你此次回去,是要重新做回虹花谷的主人,做在你父亲当年的位置上,甚至于……”风容瑾顿了一下,“处理掉一些人。”
段花扶心里一震。
他……要重新回到那个包含他最美好的回忆,也包含着他最黑暗记忆的地方,做那里的主人,成为曾经仰望的父亲。
甚至于……
虽然风容瑾没有说的很直白,可段花扶知道。
他可能要杀掉段洪,甚至于……杀掉他的母亲。
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若你没有准备好,我会给你半天时间来准备。”风容瑾道,“因为这一步,只能胜。”
段花扶沉默着,没有言语。
“我不会派人随你同去,当然,你也不会孤军奋战,”风容瑾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届时,我会为你准备一个最可靠的臂膀。”
段花扶走后,只见一个人影推开一侧的门走出来,在风容瑾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打算见他?”
“急什么,又不是今天就死了。”那人摆摆手,“该见的时候再见。”
彼时君氏的大门前,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用层层纱幔遮住了面容,看其身段,便知道这是个女子,此刻她正伸手叩门,袖子滑落的地方,手腕纤细却不失力道,微风偶尔会将纱幔吹起一丝缝隙,偶然也能瞥见那女子侧脸上一颗绯红的朱砂痣。
浑身黑衣的侍者一言不发,为其开了门。
那女子微微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筱无玥站在一处高高的断壁上,看着脚下的一幕,脸色并不好看。
断壁下是一滩如同沼泽般的黑水,黑水上漂浮着一滩衣物,衣服已经被腐蚀了小半,水里露着一截白骨,白骨上挑着剩余的一半布料,隐约可见墨绿布料上绣的图案,像是一头怪鸟。
“他们不是向西行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块布料正是玄星宗的宗服。
这也就意味着,不久之前在这黑水中,死了个玄星宗的弟子。
看那腐蚀程度,恐怕就在一天前,亦或者更近。
涂山离摇摇头。
“怎么会死在这里。”筱无玥眉头微皱着,她此刻即担心,又有些放心,因为这具尸体留下来的灵魂气息她并不熟悉,就意味着不是她认识的人中的任何一个。
可玄星宗的队伍偏离了安全的西方,出现在最凶险的路线上,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算是这里御空而行耗费的精力不小,也不至于这样。”筱无玥回头看看岸边,离这尸体死的地方,不过二十米远。
刚好就在她落脚的断壁之下。
“姐姐,好奇怪。”涂山离的小脸上也显出疑惑的神情,“这两天我们好像碰到的人变多了。”
筱无玥脸色凝重的点点头,何止是变多了,简直就是太多了,有时只要他们稍微停一两个时辰,就会遇到旁人,筱无玥不想引人注意,每每都带着涂山离绕过去。
而最前几天,他们可是几乎一个人都没碰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