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到叶微霜的话一时无语，他们方才想起来这天地万物原本就是天道所有的，风沙呜咽的吹过，身后树林的悲鸣声不绝于耳，几个人越走越远，虽然不发一言，但是谁都没法忘记，所谓的天道自公，已经成了一场笑话。
走了好一会儿，秦流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几个人安静下来隐隐听到风声中传来骆驼脖子上的铃声，叶微霜愣了一下寻声望去，一只骆驼隐约的透着风沙向几人走来。
秦升甚至摘下挡风的面巾揉了揉眼睛：“这是什么？骆驼我可只在人间界的书籍里见过，咱们这是已经走到人间界了吗？不会是幻境吧！”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一样，骆驼突然开始奔跑了起来，本来就不远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几人皱着眉高度警惕，可是过了很久骆驼也没能到达几人的身边，就好像是在原地奔跑呼啸。
闫晟把手里的剑重新收回剑鞘：“这不是真的，应该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我在人世间的记载里见到过，听说人间界因为灵气匮乏有很多地方甚至草木不生，而这些地方就会因为一些原因产生幻想。”
秦升重新把遮挡风沙的面巾带上了，他眯着眼睛声音含混不清的感慨：“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能从上界看到这般景象，我们现在恐怕是连下界都不如了。”
秦流风觉得有些不对劲，听到他的话暂时放下脑海中的沉思笑道：“何止，现在上界恐怕是整个四界之中灵气匮乏的严重之地，要我说现在人间界倒成了最好的地方。”
闫晟牵着自己的跑兽生怕它一时冲动开始发疯：“那我们只需要开通和人间界的通道不就好了，灵气是相互流通的，尤其爱往高处漂，到时候就算是天道也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了。”
叶微霜瞥了他一眼摇头：“首先你就没办法向其他人解释你是怎么知道的，其次这只是一部分猜测而已，你看闫家族长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还不是什么都没干，一旦这个猜测是错的，那所有人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秦升虽然知道的比闫晟多一些但是到底年轻，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他忍不住问：“有什么代价需要付出吗？顶多就是我们的灵气再流失到人间界一些，但是人间界到底是地势较低的，灵气怎么说都不会太往下走，这怎么看都是我们稳赚不赔的买卖。”
秦流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心不在焉的回答：“并不只是灵气的问题，如果人间界真的灵气充沛还好说，这意味着天道并不是坚持不住了，而打开通道虽然会在一瞬间对上界造成冲击，但是还值得尝试，可一旦人间界也是灵气匮乏的状态，就说明我们的猜测都是错的，这样的话，最后一点灵气会疯狂流窜在四界之中企图达到平衡，但天道已经不能制衡了，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毁灭，生灵将重新回归混沌，鸿蒙之初再次来临。”
叶微霜点了点头附和道：“没错，现在虽然生存条件越发恶劣了，可勉强还是可以生存修炼的，即使上界的人对人间界的一些都有了把握他们也不敢轻易打开通道，因为一旦打开了九死一生。”
闫晟控制着手里越发焦躁的跑兽：“可是都已经确定了，那片树林总不能是凭空长出来的，只要打开就能恢复原来的状态，怎会九死一生呢！”
秦升已经听明白叶微霜两人的意思了，他叹了口气有些忧愁：“叶姑娘的意思是说天道本来就打算放弃我们了，不论是通道打开与否，只要天道的目的没有达到，变数就依然存在，因为现在的天道和原来已经不同了，至少身为怜悯一面的秦大哥已经分裂出来了，这就说明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风声呜咽的传了过来，似乎再应和几人的话，空气中再次传来骆驼铃铛的响声，秦流风终于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他咳嗽了两声低声说：“大家小心，我读过的记载里虽然生存条件恶劣可以产生海市蜃楼，但海市蜃楼是不会发出声音的，这不是一般的景象，应该是不远处真的有人过来了，我们听到的真的是铃声。”
秦升四处环顾了一下，漫天风沙还是原来的样子，他也被突然变大的风沙呛得咳嗽了两声，脸上的面巾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作用，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一阵悠扬的沙漠歌声传来，混杂着骆驼铃声说不出的洒脱自在，叶微霜抬头看见了秦流风眼里的惊讶。
风沙终于变得小了一点，闫晟紧紧的咳嗽了两声连忙小声说：“这上界有骆驼本身就非常不可思议了，怎么还有这种奇怪的歌声。这真的不是幻境嘛！”
叶微霜属于先主的记忆随着体内魂魄一呼一吸的张力慢慢恢复了一部分，似乎就是这样的情景里她也听过什么人坐在一摇一晃的骆驼上纵情高歌。她语气有些恍惚：“这是沙漠商队的调子，一般只有最恶劣的沙漠进入的商队才会吟唱这种调子，这意味着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秦流风怪异的看她一眼：“我并不记得你曾经去过人间界的沙漠，你是怎么知道的？”秦升不以为然的回道：“这也没有很奇怪啊！毕竟都没有人知道先主到底来自于哪里，你不知道说不定是他小时候的事情。”
闫晟怼了怼他小声提醒：“你忘记在树林里秦大哥亲口承认先主是天道创造失败的冥族，叶姑娘什么样子秦大哥应该是最清楚的了。”
秦升还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可是秦大哥毕竟只是天道的一部分，他不可能拥有天道的全部记忆，而且现在很多事情他还没有想起来呢！不知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闫晟被他的话说的一愣，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倒是叶微霜突然笑了起来：“对啊！什么都不记得才是正常的，你之所以这么笃定就是因为关于这一段记忆你无比肯定，因为是你创造出来的我而不是天道，那个时候虽然你们没有分离也差不多了吧？”
秦流风才发现自己话语中的漏洞，他看着漫天灰蒙蒙的风沙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末日，而末日里的叶微霜站在他面前眼神冰冷话语尖锐，他笑了一声，只有一声，短促且悲凉，他缓缓开口：“我以为这会是你最后才能想起来的呢！没想到你现在就记得了，或者说你太聪明了，我或许在一开始就不应该把自己放到你身边的。”
闫晟闻言双手都有些颤抖了：“所以说叶姑娘猜的是对的，当年疯了的天道不是现在这个而是你，那个树林也是你建造的，是你想要创造冥族。”
秦升闻言已经摆出了要攻击的姿态，叶微霜摆了摆手似乎没有把这危险的话放在心上：“原来是他，现在应该不是了，毕竟天道是一体的，他疯了你觉得现在的天道能好到哪里去呢！至于那个树林…”
秦流风挑了挑眉：“确实是曾经的我和天道一起制作的，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大，这应该是后来他又增加了很多，说实话我并没有真的冤枉了他，对于你，我很抱歉。”
叶微霜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都不要紧了，你给了我生命，而我用这些生命来反抗你，说起来我也并不吃亏的。”
秦升闻言放下握住剑柄的手语气恢复了调儿啷当的：“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是上界这种不好弄的局面，我只是好奇秦大哥既然和天道没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又为什么会分离出来呢！”
秦流风看着秦升懵懂嗯眼神一时以为自己看到了曾经的天道，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因为一开始提出这么做的人是我，而不同意的人是他，我们之间还是存在分歧的，而最大的分歧就是冥族应不应该以人族作为基础建造。他希望能以鲛人族为基础，所以他创造了余恬。”
闫晟猛地一惊：“这么说余恬本来就不是什么变异鲛人改造成的，她原本就是被创造出来的。那她又怎么会到了先主手里？”
叶微霜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记得的事情很少很多事情可能连先主自己都不知道，秦流风似乎有些担心叶微霜真的生气，他声音虽然仍然沉稳但少不了让人觉得不自在：“这件事情我原来也不知道的，当时我比他要强大很多，他不敢把创造失败这件事告诉我，于是就将还没有意识的余恬扔到了人间界，后来的事就不再我们掌控之中了。”
秦升有些不明白：“既然已经失败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听了这么多也可不觉得天道会有什么仁慈之心的。”叶微霜点了点头也不再觉得诧异了她柔声解释道：“因为只是失败了一半而已，对于天道来说他还是创造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杀了她就等于在自己身上再加上一层因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