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霜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讽刺的，她心心念念的爱情不过是一场骗局，可是这场骗局里已经不知道是谁欠谁的了，她想要太上忘情，而秦流风只不过是想要把她重新带回这个人世间而已。
她泪眼朦胧的被秦流风牵着手走向先主的方向，她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哭喊有些沙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些悲剧还有什么是我亲手造成的？”
秦流风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声音在寂静的皇宫里都有些模糊不清：“我不知道，不过这应该就是全部了，剩下的就是先主做的了，至少和现在的你没有关系。”
两人沉默的进入到熟悉的院子里，先主静静的坐在不远处，而令人惊讶的是她身边并没有余恬，只有那个皇子萎靡的坐在凳子上。
先主看着乌云密布的夜空声音飘渺：“都说这己经是最好的景色了，你告诉我你们人间界有没有比这个还好看的景色。”皇子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夜空一片漆黑，他甚至不知道这位仙人说的是不是这片景色，有些磕磕巴巴的回答：“没有比这个更难看的景色了，这夜空只有晴天的时候才好看，你们上界没有吗？”
先主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倒是不远处的余恬缓缓走了过来：“我们上界的夜空和这里的其实没有差别，只是没有这里这么浓烈的爱恨罢了，你们的天空星辰的变化就像是一局猜不透的棋，确实是好看极了。”
皇子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静静的看着两个人望着夜空，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现在你告诉我这只是天道星辰运行引起的不觉得太过于荒唐了吗？天道亲手移动的星辰，那这些人命不就是天道亲自收回的吗？这让人怎么相信！”
先主也不在乎的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可这就是事实，你还想怎么样，去杀了那些人还是去劝说其他人，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回头是岸了。”
皇子不甘心的看着他们，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那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明明犯了错的人猖狂肆虐，而你们叫我这个国家未来的君主回头是岸，我都没有错为什么要回头，我怎么回头。”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余恬本来就是想了好一会儿才决定顺应先主的意思不再管了，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没办法置身事外，先主的声音依旧冷漠平静：“那有什么呢！你如果还想要活着就必须放弃什么，如果你想要阻止这些事情发生可能就没办法活着了，你自己选择吧！”
皇子一瞬间就失去声音了，余恬有些悲悯的看着他咬了咬牙哦：“我帮你，我一定会帮你的，这是我最开始给你们的承诺。”先主难得惊慌失措的看着余恬，余恬的目光变得平静：“如果说遇见我们是他们的命数，那我就做这个命数里的变数吧！我想让那个叫我姐姐的孩子活下去。”
先主的眼眶一瞬间湿润了，其实谁又不是呢，余恬也叫她姐姐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抛下这个女孩，可是天命难违，她已经预料到结局了。
只有皇子很高兴的点头：“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不管我们的，只要你们出手我们一定可以都活下去的。”
叶微霜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说不出话来，在场的几个人除了余恬和这个皇子以外每个人都知道这些人的结局了，偏偏是早就知道的结局现在看起来才更加讽刺，那一场高兴就像是一个铺垫，为了让后面的悲伤更加悲伤。
先主咳嗽了一声转过脸去：“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些人在不杀人的情况下好好活下去呢！”皇子连忙站了起来解释道：“只要让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是国师的错就行了，我不在乎国师会被骂成什么样子，只要我的子民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余恬叹了口气不耐烦的说：“没有人在乎这个国师的事情，你只需要带我们到城门口去就行了，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先主看了他们一眼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叶微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非是余恬的天劫就快到了，她也有些好奇的回头问秦流风：“这里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余恬好像不会被天雷劈死，可是这种情况不像是她可以躲得过去的。”
秦流风看了她一眼拉着她跟上前面的几个人：“这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不过这次她确实没有死，你不用担心，接下来的结局你都知道了，这个国家是留不住的，这些人倒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叶微霜一下子就知道了问题出现在哪里：“你是说这个皇子也不会死，也就是说这个皇子并不是真心想要救他的子民的！”
秦流风点了点头：“有时候真心和不真心只有一线之隔，而人往往会选择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尤其是生命受到威胁之后。”
两个人一时无话可说了，几个人平安的走到了城门口，其实路上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妇女或者小孩子躲躲藏藏的跑到城里，余恬皱了皱眉头：“他们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了短时间之内不让他们回来吗？这个时候回来岂不是羊入虎口。”
先主似乎早就想到会有这个画面，她摇了摇头否定了余恬的说法：“他们不是回来羊入虎口的，他们是想要死在这里，国师已经失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这些人现在回来应该是想要想办法救出那些被抓的人，如果没有就出来就一起死在这里。”
余恬侧过头看着用很冷漠的语气说话的先主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她不相信最开始的时候帮助她的那个女人变得这么冷漠了，她咳嗽了两声试图解释：“你只是猜测吧！这些人如果都是来送死的那多可怜啊！”
先主看了她一眼，眼神是说不出的冷漠，就像是城楼上看着那这人被屠杀的时候一样，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那又怎样，这就是事实，而这些结局也不过是他们自己找的，人人都想要长生不老，可是当他们失去了自己重要的东西时又会后悔，这时候那些什么都有的人就显得很可恶了，说到底不过是人的劣根性罢了，余恬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天真。”
黑压压的城门发出沉重的吱嘎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余恬的心上，那一瞬间所有的欢乐都灰飞烟灭了，她从来没有一瞬间这么强烈的体会到人间的残酷，可是最让她伤心的是这种伤痛是这个最在乎她的人给她的。
大批的人涌进了城里，领头的人看到他们愣了一下有些警惕的后退了几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嘛！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这些修仙的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虽然我知道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我们的人可是不少的，就算你们再厉害还是会受伤的，要知道我们可都是修者了。”
先主没有理会那个人的叫嚣声只是懒懒的说道：“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个样子就算的上修者了，真是天道不怎么约束下界，你们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呢！都是下界那群混不下去的废物给你们的幻觉。今天我就告诉你们，如果是我想要杀了你们所有人只需要一剑”
那群人惊讶的退后了几步，他们身后的那些被抓住的老弱病残都露了出来，余恬几乎麻木的看着他们呼救，而另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说出了更是难听的话：“就算是你真的这么厉害又怎样，不过是修者罢了，我们人间界的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因果，你需知道我们每个人杀了的人都不是单数，你一旦杀了我们就要承担所有，我问你值得吗？”
余恬愣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一个刚知道自己杀了亲人神志不清的人嘴里听到的，她颤抖着手指着那个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身后那些被抓住的人一瞬间也没了声音，他们都知道没有人会愿意做这个不平等的交易，就像是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吃人肉一样，他们的身上还有世间刻在他们骨头里的纲常伦理。所以他们没办法开口他们不能让不相干的人为了他们受罪。
皇子的目光也在犹疑，所有人都看着或者避开了先主的眼光，他们或者是心虚或者是不忍，只有余恬静静的看着她，她还是不相信当初那个愿意救她的人会变得冷血无情。
先主似乎是被这一瞬间的千百种变化逗笑了，她挺直了腰背站在那里，就像是刚才空地上那堵长墙，她的声音带着不可一世的冷漠：“如果我说值得呢！如果我说我愿意承受所有的因果呢！”
没有人回答这句话，因为没有人能回答的上来，所有人都静静的站在那里，这句话让他们所有的卑劣无耻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