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枫扬淡淡的应了句,银子方面对他来说,一向都不成问题。
“成交的话,那麻烦国师大人明日一早让人把银子送过来。”欧阳倾芸话一说完,便开始动手观察尸体。
这具尸体的死状还是有点可怖,虽然当初学医,就做好什么都不怕的打算,可在翻看这具尸体的时候,欧阳倾芸的手还是不免的轻微抖动了下。
尸体的面部还算保存的好的,只是细看之下便会发现,他的皮肤有些已经烂掉,特别是身体部分,双手一抬起来,已经能看得到组织细胞,血淋淋的一片,血管都被掀出来般,尤为可怖,寻常人见了只怕都要晕了,欧阳倾芸忍住不吐出来,可眸光还是保持清亮,继续伸手查看尸体。
这中的什么毒啊,欧阳倾芸看到那人的腹部处都软了,想来里面的肝脏也没好到哪里去,“我需要进行尸法解剖,但不是在这里。”
“就这里。”宁枫扬不退让,这具尸体从江临运到这里,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如今要再抬出去,可更加难了,
且不说尸体的腐烂程度,出去碰了热气,可能烂的更快,单就他的身份,便是不能被任何人发觉的。
这事,当初前来的二皇子慕容诚也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人知道,而且,临走前还说了一句:“知情者,只能你和我,其他无关紧要者,可以适当让他们永远的闭上嘴巴。”
宁枫扬陷入沉思,欧阳倾芸也察觉到了,这气氛有点怪怪的,她轻咳了声,“这里待着我不舒服。”
然而,男子已不再理会她,拂袖便是走了出去,只留给欧阳倾芸一个孤高的背影。
“喂,”欧阳倾芸蹙了粗眉头,一脸怒气,立马跟上去。可谁知道,石门已然落下,落在她眼前,任她在怎么大声喊叫,都只剩下空旷的回音……
欧阳倾芸耸了耸肩,又回到了那具令人作呕的尸体面前。她双眸冷凝,不管了,先把这具尸体搞定先。
这里位于地下,自然阴冷得多,才一会儿,欧阳倾芸便觉得四处凉飕飕的,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她强自定了定心神,掏出解剖工具,幸亏当时有学过解剖学,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解剖尸体的程序繁杂而且需要细巧的双手,欧阳倾芸一刻都不敢懈怠,认认真真的从头部解剖起,接着是腹部。
可一路下来,却只发现男子的器官早已被毒化,黑了大半,其他的,什么都没发现,这到底是什么毒?居然连智多星都探测不到?
正遐想间,却听得一个恭敬的声音。
“欧阳小姐,主子让我前来问问好了吗?”
是容冥。
欧阳倾芸回过头,冷声,“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
“……”欧阳倾芸此时此刻,什么话都不想说了,真的觉得一切都发生的莫名其妙,她都还没找林致问清楚呢,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鬼地方,与尸体整整作伴了几个小时,“先带我出去吧。”
“嗯。”
等走到外面的世界,欧阳倾芸才觉得世界是多么的美好,就连空气都是新鲜的,不像地下室,除了死人的气息还是死人的气息。
她舒展了下筋骨,又问道:“我睡哪?”庄子肯定是回不去了,不知道小月他们怎么样了,能不能瞒的住人。
“我为姑娘准备了间厢房,还请姑娘随我来。”
“嗯。”
殊不知,此刻的庄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在病床上的余悠,面色蜡黄,身子不停的抽搐,便被连夜而至的官兵拖下了床,理由是有人匿名举报庄子贩卖变质的大米,而且罪证也已经查到……
大理寺的尚闵在得到证据的时候,不由分说就派人将整个庄子给封了,闲杂人等都关在里面,只抓走了病恹恹的余悠,明面上是半分情面都不给宰相府,可实则已经是足够给宰相府面子了,毕竟,如果在牵连下去,那么宰相府的二夫人,也逃不了干系……
欧阳倾芸一夜倒是睡得挺香的,直睡到第二天太阳晒屁股才起来。
宁枫扬一大早就消失,不见人影,欧阳倾芸一人用了早饭,便说要回去。
容冥迟疑着不放人出去,毕竟主子也没个交代。
于是,欧阳倾芸被拦在别院,她见明着走不行,便走回房,想找个法子逃脱。
宁枫扬昨晚收到尚闵的消息,连夜赶回了平城,宰相府的田庄出了事,这可不是件什么小事。
而欧阳靖胥连夜拜访了国师府,却被门童拒之门外……最后,进了宫,求助二皇子殿下,声称自己无罪,庄子里生产出来的大米全是新鲜的,绝对不会卖出去变质大米,他是遭人暗害的……
一时间,平城涌起一阵风云诡谲……
欧阳倾芸正想着如何逃脱的时候,却听得外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打开门一看,却见是那个一大早就消失的国师大人。
宁枫扬步履迈得急,脸色也不好看,有些铁青,他径直绕过院子,然后走到了另外一条路,欧阳倾芸记得,那是去书房的路。
她想跟上去,却被容冥横剑拦住,“抱歉,欧阳姑娘,主子他处理完事情就会来的。”
“谁稀罕他来。”欧阳倾芸颇觉无趣,又回了屋子,从袖中掏出一瓷瓶,那是她昨晚从那具男尸的身上采出来的血液,血液呈现紫黑色,而且近闻有一股冲天的臭味。
她拿了出来,然后滴一滴在纸上。
开始做实验!
乱捣鼓了一个早上,她还是无所获,一瓶子的血液被她花了三分之一,最后终究还是不舍再用,便将瓷瓶合上,然后出门透透气。
正开了门,迎面却进来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欧阳倾芸迫于那气场,连忙倒退了几步。
“跟我走。”宁枫扬这次倒没强拐,只是语气仍旧森冷。
“去哪?”
“平城。”
听得可以回家,欧阳倾芸开心都来不及,当下便收拾好所有的试验品,将没用的扔掉,然后整理好放进她的腰包,这才跟上了他的脚步。
她这次倒是恢复了女子身份,昨晚的那身黑衣早就在地底下被弄得一阵臭味,上来便换掉了,幸好这府里的婢女还有备用的衣裳,拿了一套给她穿,倒也挺合身。
只是颜色素淡了些,是浅浅的草青色,裙边绘着几朵野花野草,袖口处也有一团花纹,图样显得有点可爱。
马车上,宁枫扬身子挺得直直的,似乎在闭目养神,只是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落下,让人不禁觉得他有心事。
欧阳倾芸则是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边想着,怎么这回是坐马车了呢?
“死因查出来了吗?”不知何时,男人突兀的出声。
“还没。”
等了许久,欧阳倾芸都不见空气中有任何的声响,于是也不吭声了,抿紧嘴角,半眯着眼睛,不久便困意席卷,再加上马车行走的稳,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宁枫扬望着车上熟睡的女子,竟开始犹豫起来,她只是个女子,跟这一切争斗都无关的女子,他这样把她牵扯进来,是对的选择吗……
欧阳倾芸睡得正熟,倏地马车一阵颠簸,把她从熟睡中震醒了过来。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睡着了,而且还当着某男人的面,真是有点丢脸!
她醒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继续端坐在一旁,眼睛却不由得瞥了一眼对面的男子,却见他神色毫无波动,这才收回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