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去找蒋厌善是我带着人亲自去找的，但是我们翻遍了整个左边山坡，找到石磊的尸体了都没有找到蒋厌善。”
赵元嵊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杜因思的神色，却发现她的表情一直都是抿着嘴没有变化，便问道：“小嫂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啊？”
“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杜因思脸上笑嘻嘻的，但心里已经把那个叫石磊的家伙儿骂了十万八千遍！
杜因思：如果不是怕说赵元嵊坏话，会被发现、惩罚，石磊也不会承受双倍怨气。
蒋厌善被送出来的时候，身上各处的伤口都已经从头到尾重新清洗了一遍，杜因思也更加直观地看到了蒋厌善背后的伤。
比她想象中眼中了不少。
不仅有在爆炸中产生的新伤，还有一些愈合的旧伤疤和已经结痂掉落，生出新的皮肤的伤痕。
“他怎么这么多伤口？”杜因思拿着帕子，原本准备给蒋厌善擦拭身体，但是在看到他背后新旧交错的伤痕后，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还算好的了。”陆镜瑄说道，“大概是他十八岁那年吧，蒋褚直接把他一个人丢进了深山老林，没有给他吃的、喝的，就连保护他的人也没有……”
蒋厌善独自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呆了半个多月。
和他作伴的除了山中的植物就是从小就生活来山林里，野性难驯的山兽。
很多人都说蒋褚下手太狠了，就算蒋厌善不是他亲生儿子，但好歹叫了他十多年的父亲，把他一个人送进去不就是送他去死吗？
所有人都认为蒋厌善会死在山林里的时候，他竟然回来了！还是被一个女孩子救回来的。
“对，是我救他回来的。”陆镜瑄说着，还注意观察了杜因思的表情，本以为她会吃醋但是没想到她脸上只有对蒋厌善的心疼。
陆镜瑄松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当时陆镜瑄的年龄与此时杜因思差不多大，但她已经加入共和党两年了。她会出现在深山老林并且“恰巧”救下蒋厌善，完全是听从组织上的安排。
“为什么？他们想拉拢蒋家？”杜因思问道。
陆镜瑄却摇摇头，“他们想要的不是蒋家，他们想要的只有蒋厌善。”
“思思，你能想到吗？当时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山洞里呆了三天了，外面有两头豹子一直在外面徘徊。也不知道是不是惧怕他，迟迟不肯进去，而最让我震惊的，还是他的伤势……”
那应该是陆镜瑄这么多年来，看蒋厌善伤过嘴最重的一次。
他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猛禽的抓痕。其中最严重的就是他的背部，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他当时躺在山洞的最里面，我差点以为他死了，，可是他没有。”陆镜瑄忽然看向杜因思，“杜因思，他能在那种环境下活下去，他这次也能挺过来，更何况……”
杜因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看到陆镜瑄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她说，“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了牵挂的人。杜因思，你真的很幸福，也很幸运。”
这么多年的相处，陆镜瑄也曾对蒋厌善动过心，但每次心动在被蒋厌善发现后，都会无情的拧杀在摇篮里，根本不给她一点机会。
陆镜瑄一度以为，蒋厌善是天生的无情，不然怎么会二十多岁了却没有心动的人？
可直到杜因思的出现，陆镜瑄才明白。
并不是蒋厌善无情，而是他的情只属于杜因思一个人。
杜因思：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女主光环？还是说，宿主专属buff？
对于杜陵来说，冬天真的很短，短到不过二月中旬温度就已经回升，短到才过了短短一个月，封权竟然就被赵元嵊他们打败了。
可这个冬天对于杜因思却很长，因为她心里的那个人，躺在病床上就再也没醒来。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D国中央电视台，我是记者邓艾。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建国三十周年阅兵式的现场，大家可以看到……”
偌大的病房里，一架老式的电视机上面正放着它唯一能播出的频道。电视机里面所显示的画面正杜因思最喜欢看的阅兵式。
“叁魃，蒋厌善的黑化值降了吗？”
叁魃查看了一下数据，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降了，这次降了0.5，比上一次少了0.1。”
杜因思并没有因为黑化值降低的太少而失望，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了她仅剩的几颗牙齿。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六十多个年头了，她也已经快八十岁了。
而蒋厌善自从六十多年前昏迷后就再也没醒来过，如果不是还能探到他微弱的鼻吸，杜因思差点以为他就这么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杜因思有无数次想放弃这个世界任务的念头，可都被蒋厌善“喊住”了。
因为，自从三十年前赵元嵊统一了全国，正式建立了D国以来，每举办一次阅兵式，蒋厌善的黑化值就会有所减少。
一直到今年，蒋厌善黑化值只剩下最后十点了。
虽然近年来，他黑化值降低的速度正在逐年减少，或许在不久后就会永远停止在某一个数值不再增加也不再减少。
叁魃不止一次劝过她，让她早点收手走人，用他的话来说：“为了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没意思。”
可是杜因思的立场并未动摇。
因为对她来说，蒋厌善每降低一次黑化值，不止是让她离成功更进一步，更是在告诉她：“我还活着。”
“蒋厌善，我快八十岁了啊，你什么时候才醒来啊……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舍得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呢？哪怕就最后一眼啊……”
然而，并没有人回复她，躺在床上的蒋厌善各项生命体征也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就像没有听到似得。
杜因思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准备去喝口水。
但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果然是年纪大了吗？”这种事情杜因思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自从她上了年纪就已经有过无数次了。
本以为这次也和之前的一样，不过是低血糖造成的，可谁知叁魃突然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我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几乎是下意识，杜因思突然面带不舍地看了眼病床上的老头子。
“后台来消息了，让我们早点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杜因思十分诧异。
在很久之前她就问过叁魃，在一个世界能呆的最长期限是多久。
叁魃当时说的是无期限，就像之前的花大脚一样，如果不是时八回来了的话，恐怕还要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后台突然弹出来的消息……”
按理来说，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因为对于有些世界来说，几百年不过是转眼间的事，再说了每个世界的时间差都不一样。
但偏偏这次就特殊了，不仅后台给他发了消息，就连他老板也破天荒的用两人从未使用过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一句话。
Boss：最后倒计时，你和你的宿主准备一下。
叁魃：为什么这么快？
Boss：是我没有威严了还是我提不动刀了？
叁魃：好嘞，马上离开。
Boss：这才乖嘛。
杜因思看完他们两个的聊天记录，嘴里不禁抽搐，但也没办法，她自己感觉到自己的这句身体正在慢慢虚弱，她逐渐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杜因思便拖着疲惫的身体，用最后的力气走到了病床边，一双张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握住了蒋厌善枯瘦如柴的手掌。
“阿善哥哥……我恐怕等不到你醒来了……你……”杜因思话音未落，就已经被迫闭上了双眼。
几乎是与此同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蒋厌善头顶的黑化光环最后的光亮也消失了。
已经回到空间的杜因思看到这一幕愣住了，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这……”叁魃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全没了！竟然全没了！”
“什么全没了？”杜因思心里隐约猜到了答案，但又不敢确定。
叁魃点开光屏左边的某个图标，然后出现了一个写着“0852世界任务反派——蒋厌善”的图片上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PASS（过关）。
“蒋厌善在你离开的最后一秒！黑化值清零了！”
（杜陵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