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林溪和王旭趁乱跑进了情义楼,一楼大堂,不少人围成一个圈在那叽叽喳喳,有的姑娘甚至发出尖叫声,因为人太多,二人看不到里边的情形,不过能听到里边有人在痛苦地惨叫着。
她冲王旭扬扬下巴,王旭便知她是让他挤进去看看。
王旭身子胖,但是并不壮实,可现在就他们二人,也只有他自动献身,壮着胆子上了。
他使劲拨开人群,路林溪紧随身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进入中心。
地上一片狼藉,除了散落一地的残羹剩菜和杯盏碎片,还有一些像是人的呕吐物,味道也让人闻了直恶心,王旭嫌弃地捂住了口鼻。
被掀翻的桌子旁,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而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地上另一个抱着肚子翻来滚去的男子。
地上的男子面色苍白,眼睑松垂,看起来很是痛苦。
二人一看,这不就是他们在找的孙严吗?
王旭看向路林溪,“他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中毒了。”路林溪蹲下身子,轻探孙严的手背,他的手很冰,“呕吐,腹痛,手脚冰冷加之他现在的样子,他这是中了断肠草的毒。”
“断肠草?”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断肠草许多人都是听过了,听说吃了会肠穿肚烂而死。
一个姑娘率先开口,“你是谁啊?你怎么就确定是断肠草?”
路林溪没有理她,而是扭头看着老鸨伏姣,从刚才进来她就慌里慌张地让人去请大夫,此时一定也是救人心切,毕竟这人可是在她的地盘出事的,要是人死了,只怕她也不好交代,“我是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不知道伏妈妈想不想救他?”
“当然!”伏姣从她蹲下身子,就一直注视着她,听她这么说,伏姣摇头摆尾,嗲声嗲气地道:“还望公子救救他,要是他死在我这楼里,我以后可这么做生意啊!”
“嗯。”路林溪起身,淡淡瞥一眼孙严,才道:“那就麻烦伏妈妈让人去取点粪汁来。”
“粪汁?”伏姣皱眉,本就满是抬头纹的额头都快可以夹死路过的蚊子了,“取那个做什么?”
路林溪勾唇, 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当然是救他啊!要是伏妈妈不信,大可以不去,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服下断肠草已经好一会儿了,若是再这么折腾,他要是死了,这个责任可怎么也不会赖在我头上吧!”
伏姣看向身后的两个跟班,“听到没啊!还不快去取!”
“是。”其中一人看着路林溪,“要多少啊?”
路林溪淡淡道:“两碗吧!”
这大粪汁还能用碗来装?众人皆是被她的话给惊到了,一个个再次嘀嘀咕咕起来。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看他这身打扮,没准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我看不像,你看他那双眼睛,要是个骗子,不至于这么敞亮啊。”
“之前没见过他。好像是刚才挤进来的,你看看跟他一起来的那男的,油光粉面,目光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衣衫不整的,估计就是来找乐子的。”
“……”
路林溪完全忽略了那些议论声,她走至老鸨身边,“伏妈妈,今晚的事情怕不是普通的意外,这明显就是有人谋财害命,只怕这个责任你担不起,还是早点报官吧!”
“报官?”伏姣明显犹豫了,这要是报了官,这几天便不能开门做生意了,这损失谁来付啊!
路林溪看出了她的为难,轻声提醒她,“这断肠草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而中毒之人,可是衙门的仵作孙严,要是他有个好歹,伏妈妈觉得衙门会放任不管吗?今晚这么多人看着呢?伏妈妈还能把消息压住了不成?”
她的声音虽轻,却句句说在了点上,伏姣咬咬牙,看向身后的大头,“听到公子的话了吗?赶紧去啊!”
见伏姣还算配合,路林溪便也没再多说,路知归与伏姣打过几次交道,这人还算实在,路林溪也不想吓唬她。
她看向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从他们挤进来他就一直在与旁边的人解释着发生了什么,但是人声嘈杂,路林溪听得不真切,于是她冲男子挤出一个笑容,“大哥,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个男子竟笑得这么好看!男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加上她这么有礼貌,男子便也没扯别的,老实道:“这孙仵作也是这里的熟客,我与他也相识好几年了,今晚他来得早,一来就叫走了楼里的芷茗姑娘陪酒。”
他指指站在正中慌乱的中年男人,“喝着喝着,许是他有了醉意,便和隔壁桌的刘爷吵起来了,两人吵得太凶,还动起了手,这不,孙仵作不是刘爷的对手,没挨两下就吐了。”
“动了手?”路林溪瞟向刘松,高个,窄肩,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头很淡,眼睛狭长,一看脾气就不好。
刘松“哼唧”了两声,才道:“怎么地?我是打了他,那是因为这小子狗眼看人低,可我没下毒啊!”
“不是你下的是谁下的?”旁边一个体态婀娜,长相妩媚的姑娘开了口,“刚才我与孙公子把酒言欢,是你故意过来找我们吵架的,你和孙公子还动起了手,肯定就是在那时候,你在酒里下的毒。”
刘松反驳:“放你娘的臭狗屁,分明就是你们两在这对我指手画脚,我才过来理论的,况且我刚才根本就没接触过他的酒杯,彤儿可以作证。”
他们同时看向老鸨身后一脸色煞白的姑娘,她从姿色到打扮都差了芷茗一大截,一看就是不受欢迎的姑娘,见大家都看向她,她赶紧低下了头,喏喏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哎!”刘松瞬间急眼了,“贱丫头,爷白疼你了!”
“这什么味道!”不待彤儿反驳,一股浓烈的屎臭味便弥漫了整间屋子。
大家一起回头,只见之前被伏姣差去拿大粪汁的两个人回来了,两人都用布条遮住口鼻,其中一人右手提着粪桶,故意隔得远远的,他或许闻不到了, 却把这屋里的众人给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