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长川微微侧头看着背上的路林溪,剑眉舒展,目光温柔,“放心吧,孙严的事情我会如实与我舅舅秉明的,至于伯母送钱之事,我相信她也是救子心切,加上孙严也并没有拿着那些钱做什么贿赂官员的事情,问题不大。”
“好!谢谢尹大哥。”路林溪也探头看着他,虽只是看到他的侧脸,却还是将他眼里的温柔看了个仔细,在心里结成了甜甜的温暖。
尹长川咧嘴笑笑,语气愈发地温柔了,“我们两不用这么见外的。”
“嗯!”路林溪脸上抑制不住地爬上了甜甜地笑容,她趴回他的肩膀,天气炎热,他今日又跑了太多的地方,衣服上的百合花香已被浅浅的汗味所掩盖,却让她觉得更踏实。
不知不觉,她竟陷入了梦乡,在梦里,哥哥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
一觉醒来,竟已是次日清晨。
看着她熟悉的床铺,她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事情,却只记得尹长川温柔的眉眼,再次暖了她的心。
起身,洗漱,来到王氏的厢房外,见王氏又在做衣服,想必又是一夜难眠吧?
她敲敲门“母亲。”
王氏抬头看她,眼神里依旧是一贯的疏离,不过还好,没有了明显的敌意,“丫头起来了,进来坐吧!”
语气也淡淡的,没有了以往那么强烈的针对。
路林溪跨过门槛,走进了屋子,一缕晨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屋内还算敞亮。
她直接坐到王氏面前,王氏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一宿没睡,她语气轻柔,“母亲昨晚没睡?”
“睡了一会儿。”王氏摸摸手里的衣服,这是前几日路林溪他们去绸缎庄买回来的新料子,王氏便张罗着给路知归做件新袍子,此时摸着这衣服,倒像是摸着路知归的脸一般,“不过睡不着,就早早起来了。”
“母亲还在为哥哥担忧?”路林溪拉过一只袖子,看着上面精致的针脚,便想起这些年她穿过的衣服也是她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心里便又对她多了一丝心疼。
“我记得爹爹刚带我来家里,我身上的衣服破得根本没法穿了,连缝补都补不了,您看我的眼神既厌恶又嫌弃,恨不得立即把我赶出去。”
“爹爹不好让您给我做,便让我先穿哥哥的,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您就给我赶制了一件新衣裳。”她的眼里慢慢氤氲了一层水雾,喉咙也梗得慌,“那是我这辈子穿过最暖和、最漂亮的衣裳,十年过去了,这些年您不知道给我做了多少衣服,虽然您看我的眼神还是那样,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只是有几件衣服的牵扯。”
她抬眸看着王氏,“母亲,我知道您一直对爹爹在外面养女人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我想告诉您,爹爹真的没有背着你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那你娘呢?”王氏这次没有恶言恶语,而是心平气和地与她说,“你都这么大了,难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了的?”
“当然不是!”路林溪笑笑,连眼里遗留的泪花都泛了光,“其实有很多事情我本不打算这么早说的,可是母亲这两日地烦心事太多,我便告诉母亲也无妨。”
王氏将衣服往腿上一放,如孩子一般好奇地看着她,“什么事?”
路林溪知道汪凝的事情早晚要说的,与其让王氏这样生疏她,不如现在说了,“其实路伯伯不是我亲爹。”
“啥?”王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路林溪早料到她会如此,毕竟已经早已认定的事情突然被告知是假的,任谁也不敢相信。
她重复,“路伯伯不是我亲爹,母亲可知路伯伯有个同门师弟牧正阳?”
王氏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愣愣地点头,“以前听当家的提过,不过好像死了十年了吧?”
“嗯!”路林溪抿嘴点头,“牧正阳就是我爹。”
“怎么会?”王氏皱眉,“那当家是什么意思?”
路林溪低头苦笑,“我娘在我九岁那年就跟人走了,我爹死于非命,我成了孤儿,还被人追杀,路伯伯找到了我,虽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和我爹是师兄弟,但是为了我的安全,也为了不让人怀疑,他只能委屈您了。”
王氏咬着下嘴唇,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可下一瞬眼里却多了一抹喜色,“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路林溪点头。
“呵……”王氏一乐,犹如怀春少女一般,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我就说嘛!当家的当年娶我时,可是发誓绝不纳妾的,他那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会干出金屋藏娇的龌龊事呢!”
“……”路林溪都不好意思提醒她当时一哭二闹,视路尧和她为眼中钉的那段日子了!
“也不对!”王氏突然又黑了脸,狐疑地看着路林溪,“丫头,你不会是看我不高兴,故意说出来骗我的吧?”
路林溪一滞,“母亲知道我的性格, 要是要骗您,我会等到现在才骗您吗?”
王氏盯着她的眼睛,“那为何当家的到死都不告诉我?”
路林溪浅笑,“那是因为路伯伯了解您,信任您!”
王氏眼冒星星,“怎么说?”
这算是她们认识将近十年以来,聊天最和谐的一次。
路林溪凑近她,模仿路尧的语气道:“因为路伯伯了解您,他知道您爱他,敬他,若我是他的女儿,即使是他死了,你就是穷到啃树皮,也绝不会抛下我。”
“这倒是!”王氏撇嘴浅瞪她一眼,“那些年家里那么困难,要不是念在你是路家的血脉,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路林溪笑,“所以说啊!路伯伯信任您,他知道您和哥哥会成为我最亲的亲人,他确实没有看错,我们虽然经过了很多艰苦的日子,但是从来没有放弃过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