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兴金铺
惠兴金铺是荣江县最大的金铺,分号遍布各大城镇,这里作为总铺,装修自然是极其奢华的,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精心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地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路林溪和尹长川站在大堂之内,等候着小厮去禀告李惟君他们想要见他。
早上出门,路林溪直接到了衙门找到尹长川,她梳理了一下头绪,觉得还是得从李惟君这里再探探消息,尹长川也正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当下便赶来了这里。
很快,小厮将他们带到了李惟君所在的书房。
屋里阳光充足,并没有华贵的摆设,桌上摆的全是普通的笔墨纸砚,与之前大堂的奢华完全就不是一个风格。
李惟君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发呆,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他才慢慢转身。
路林溪终是见到了这个传说中丰神俊逸的男子,他年约二十五六,身材修长长清瘦,着一袭象牙白滚边镶银丝长锦袍,长长黑发以一根黑色缎带束于脑后,一张脸仿若上天精心雕刻的绝世之作,就那么随意的站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浅浅地朝他们瞥来,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尹捕快,今日来找在下,是有贱内被杀的新线索了吗?”
他的眼眸很深邃,如此一看,完全不知他问这话时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态。
他的目光看向他们,可是路林溪却不确定他是否注意到她这个陌生的女子了。
尹长川上前,隔他仅有一丈之余方才停下,“我今日前来,是想再向李公子打听一些情况。”
“这么说……”李惟君目光急速看了路林溪一眼,又快速回到尹长川脸上,“你们还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尹长川没有正面回答他,“一切都在调查之中,还望李公子配合。”
“当然!”李惟君斜嘴一笑,“燕蓝是我娘子,她被杀,我悲痛万分,要是我提供的线索能祝尹捕快早日查到真相,我自然不会有丝毫隐瞒。”
尹长川不善于绕弯子,“既然李公子这么爽快,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前几日我来找公子,你说你与燕蓝只是夫妻间闹点小情绪,但是据我所知,你们之间并非如此,听说你要纳妾了?”
“是啊!”李惟君面不改色,“若是尹捕快身在大户人家,便知我们的婚姻大事根本轮不到自己做主,即使只是纳妾,那也是父母之命,由不得我们。”
“公子的意思是,纳妾是令尊的意思?”尹长川直视着他的眼睛,“可公子不是经常出入烟花之地吗?”
“呵……”李惟君笑,“尹捕快也是男人,应该能体会男人逛青楼的心情吧?不过就是逢场作戏,我还能真的把心放在那些青楼女子身上吗?”
尹长川毫不在意他话里的调侃,他又问:“那你与燕蓝是怎么回事?我可听说你们早就貌合神离了?”
李惟君又笑,“既然是听说,那就做不得数,毕竟这夫妻间的事情又岂是外人能明白的。”
这简直就是一只笑面狐狸,这是路林溪对李惟君最直接的感受,她忍不住插话:“既然你们夫妻的事情外人不明白,那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李公子。”
李惟君挑眉,“路姑娘请问。”
他知道她?路林溪虽有些意外,不过她并不打算问他,若是问了,很多事情解释起来便没那么简单了,“对于你要纳妾,燕蓝什么态度?”
“她的态度不重要。”李惟君斜眸看着她,“现在都已经过了纳吉,一切都由不得她了。”
路林溪接着问:“在何处卜吉?”
李惟君:“结草阁。”
——
结草阁,荣江县占卜算卦合八字都在这里,这里的先生元池自称是袁天罡的后人,虽不知虚实,但大家还是慢慢习惯来这里。
元池听说尹长川二人的来意,没有多加为难便将李惟君二人的生辰八字给了尹长川,还不忘让尹长川二人成亲时来他这里合八字,搞得二人都涨红了脸。
出了结草阁,已是下午,炎炎烈日,二人找了个路边的茶棚喝茶。
路林溪一口饮尽杯子里的茶,可目光还是盯着这两张庚帖,“一个是庚子年三月十七辰时一刻,一个是庚子年三月十七申时三刻,就相差了几个时辰,这两人还真是有缘啊!”
“是啊!”尹长川接过庚帖,细细看了一下,才道:“不过不知燕蓝手里拿着的,是柳之言的生辰,还是李惟君的生辰,抑或是他们两人的?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是很难得才会出现的,何况还是在一个县里,或许能从这方面打听打听。”
一个时辰后,东街里子巷
路林溪二人找到秦氏,向她打听曾在李家做过事情的老佣人,最好是李惟君出生之前就在那做事的,秦氏知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于是带他们找到了在李家做了一辈子工的张婆。
张婆从十六岁就在李家做丫鬟,后面嫁到了城东,即使嫁人后,依旧还在李家做工,直到去年才离开李家。
她今年已满五十,在李家做了一辈子杂活,脸上早已爬满了皱纹,眼睛也有些浑浊,看到路林溪二人,显得有些不安。
好在有秦氏在,她帮着路林溪安抚了一下,张婆才算是没那么紧张了。
在略显拥挤的屋子里,路林溪坐张婆对面,脸上是浅淡而乖巧的笑容,“张婆不用紧张,我们就是有点事想像张婆打听一下,不会有什么事的。”
张婆抿着嘴微微点头,算是应了。
路林溪不打算转弯抹角,直接道:“当年李家李夫人生产时,张婆可在李家?”
张婆点头。
路林溪又问:“那生产时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张婆凝眸回想,毕竟那是太多年前的事情,回忆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路林溪二人不是沉不住气的人,既然她在想,他们便屏气凝神静静等着。
过了许久,张婆回神,“没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路林溪重复她的话,毕竟时间久远,她害怕张婆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