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李家，路林溪二人便往孙严家走。
孙严也是住在东街，离李家不远。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街上不再像白日里那么热，出来活动的人也挺多。
路林溪在东街住了快十年，加之她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认识她的人不少，一路不时地便有人跟她打招呼，一些大婶看到尹长川后，还乐呵呵地打趣他们两句。
两人脸皮都薄，一路上耳朵都是红红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讨论案情，刚和一个大婶打完招呼，尹长川回头便感慨：“李蓉还真是可怜，夫家打骂虐待，娘家也不收留她，想必她回谭家时，心都在滴血吧？”
“是啊！”路林溪回想康茵那样子，便能想象李蓉当日在李家时被赶出门的样子，“你看康茵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即使李家二老想要留李蓉住下，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李高那胆小如鼠的样子，就更不用说了，哎，娶妻求贤，这话一点没错。”
“呵……”尹长川听她这么感慨，忍不住笑她，“你是女子，用不着烦这个！”
路林溪看向她，俏皮地道；“那嫁人也要擦亮眼睛，一旦嫁错，便悔恨终生，这个我该担心吧？”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尹长川脸更红了，“因为我不会让你有这个忧虑的。”
“……”路林溪一愣，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这是保证吗？还是一种誓言？
看着他红红的脸颊，干净的眼神，她知道，他说这话，定不是信口开河！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说过任何承诺性的话，可是就这么一句，她便觉得够了。
她害羞地笑笑，快速往前走，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尹长川赶紧疾步追上，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
因为他们，这普通的街道都多了几分生趣。
——
孙严家
之前的小丫鬟不见了，孙严看起来好多了，还能自己下厨做饭。
他们到时，他正在做饭，清汤白菜和炖鸡肉，她们刚进院子，便闻到了浓浓的肉香味，今日跑了一天了，午饭是在衙门吃的，素了些，此时闻到肉香味，路林溪的肚子竟也咕咕叫起来了。
还好不是很大声，否则就尴尬了。
路林溪将孙严叫出了厨房，看到又是他两，孙严太阳穴使劲地跳了两下，头又开始疼了，他靠着厨房的门，皱眉看着路林溪，“丫头，你什么意思？三天两头就往我这里跑，你是看上哥哥了是吧？”
尹长川冷声告诫：“说话注意分寸！”
孙严斜眼看他了一眼，满脸不屑地道：“尹捕快，在这个时候光临寒舍，不会是来蹭饭的吧？我知道你喜欢到处混吃混喝，但是我家里可没多余的饭菜养闲人。”
“放心吧！”尹长川不是爱生气的人，可对着孙严，他是越来越没耐心，他冷眼看着他，“我也不是饥不择食的人，分得清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我们前来，也不是想听你耍嘴皮子的，四年前李蓉自杀案你还记得吗？”
“谁？”孙严一副茫然的表情。
尹长川估计他已经忘了，便认真解释：“李蓉，那个因连生两个孩子都夭折而自杀的女人？”
“有点印象。”孙严舔舔干涩的小嘴唇，看看尹长川，又转而审视着路林溪，“丫头，你们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他的样子，路林溪估计他根本还不知道告示的事情，也是，像他这种人，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加上他最近身子不好，只怕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是那个案子有些疑点，来找你问问。”
“成年旧案了，有什么好问的？”话刚出口，孙严一滞，随即眸光里露出一抹怒火，“是有人想翻案还是你们诚心整我？”
路林溪笑，笑里满是讥讽，“要是案子没问题，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是在整你？”
“那是……”孙严欲言又止，忍了一下，才道：“我这刚大病初愈，你们就来问我那么久远的事情，这不是存心刁难我是什么？你是还记恨我将你们家银子弄丢的事情吧？”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路林溪不想与他继续扯些没用的，她直接道：“李蓉自杀一案，验尸记录上你写着她死于撞墙自杀，当时你有认真检查过吗？”
“这个还用问吗？”孙严皱眉凝视着她，“丫头，虽说你与衙门的人私交甚密，但是我是衙门的仵作，有什么问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吧？”
“你还不知道大理寺少卿来荣江县翻查旧案的事情吧？”路林溪直视着他的眼睛，带着一丝挑衅，“要是你现在别扯那些没用的，好好配合我们一起查案，或许你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可要是你偷奸耍滑，只怕到时候你只会自食恶果。”
“大理寺少卿？”孙严下眼皮一颤，“查什么案子？”
路林溪二人看出了他眼里的慌乱，尹长川沉声回应：“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如实回答便是。”
孙严犹豫了，他低头看着地面，似在权衡。
路林溪二人对视一眼，也不逼他，让他自己在心里掂量掂量也好。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抬头，目光瞅向路林溪，依旧还是那副目中无人的表情，“大理寺少卿为什么突然来查陈年旧案，都四年了，应该不是有人把案子告上京城吧？若不是，那就是冯通出事了？而你们还要这样慢慢查，那就是他没有直接将案情说出来！”
顿了顿，他一脸坏笑，看起来十分欠揍，“那你们凭什么觉得我当年的验尸记录有问题，李蓉死时柱子上确实有血迹，她也确实头骨碎裂，即使你们现在开棺验尸，也能看出来，我没错啊！”
路林溪没想到他想了这么久，竟然还是想着钻空子。
他一直都不是愚笨的人，不然当年路尧也不会收他为徒，可惜他的聪明才智没有用在正行，这样的人，比愚笨的傻子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