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解释起来有些荒唐,别说是沈城了,就是陈恩自己说起来都觉得可信度不高。
这一切是偶然吗?
到底是谁写了这本日记中的情书,又为什么指引他来到了高三呢?
他皱起眉头,环顾四周,教室里一切如常。
除了他,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这时候在书包侧部隐蔽处放的一部手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手机是几年前老款的手机,拿起来的一瞬间。陈恩一愣,这个手机的款式他依稀有印象,前世上体校的时候陈恩有个一模一样的手机,因为攒了几个月的伙食费买的,印象格外深刻。
陈恩奇怪的看着手上的东西,明明现在的生活跟他记忆走了个岔路口,生活中却处处都有他的私人痕迹。
他拿起手机走出教室,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里,他拨通了家里的座机号,盲音了很久,直到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年迈声音
‘’喂,陈恩啊。”
陈恩松口气,他记得外婆是在他体校毕业那年,突然一场重病去世的,如今算起来时间也正好是他高三。
还好一切还没发生,他还来得及。
“外婆是我,你最近身体好吗?”
“好着呢,你最近好好学习了没有啊,别太辛苦,我听说你们那里学习压力大,要好好吃饭。”
老人说完话略微有咳嗽两声,听得陈恩心头一紧,
“外婆,你生病了?去医院看了没。”
“看了看了,就是人老了,头疼脑热正常的。”老人的话音有些落寞和沧桑,不知道为什么,和陈恩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重合起来,这次对话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外婆,我周六回去陪你。”
“不用,不用,眼看你就要高考了。”外婆电话里一直说着不用,生怕耽误陈恩考试。
但陈恩态度坚决,约好了周六回家,挂下电话。
他先是有了挂念的外婆的目前状况,下一步让他放在心上的……就是沈城了。
沈城……
时光向前走了,那他们俩呢?
陈恩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手机,对啊,有什么话不如说清楚,他可以给沈城打个电话啊。
这年头又不是上初中那会儿。
谁还没个手机啊,至于号码……陈恩转身去了郑伟的班级门口,他站在门口看见郑伟坐在后几排,迷迷糊糊地闭目养神,和旁边用功的同学形成鲜明对比。
好嘛,也得亏他爸捐的那栋宿舍楼了,要不然这一学习就昏昏入睡的郑小胖也进不来附中。
“郑伟,郑伟。”
陈恩走进班级了,到了郑伟面前,摇了摇下课趴在桌子上的郑伟,他迷茫地抬起头,
“大侠?你找我?”
陈恩不忍看他半边大饼脸印出的一道道书印,侧过头去,
“那个……你有沈城电话号没?”
“沈城的,有啊。”郑伟掏出的手机四周一打量,朝着陈恩做贼一样招招手,
“怎么了?”陈恩纳闷地问道。
“学校规定不让带手机。”郑伟小声的跟他说,
陈恩也只好把头凑过去,只见郑伟一拉开书包,簇新的三个新款手机躺在书包里。
“漂亮吧,我跟你说我新买的这个手机功能可多了,还能打游戏……”郑伟一说到这些顿时两眼放光,来了精神,想是在附中学霸聚集地,他这些爱好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者了。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以防万一啊,被收了我还有备用的“
陈恩,“……“
他不太懂郑伟清奇的脑回路,拉过他说,“先跟我说沈城电话号码。”
就在两人的头低下去,正窃窃私语的凑在一起的时候。
却见一道阴影从头顶上投下来,遮去头顶的灯光。
两人缓缓抬起头,看见了一张严肃的脸,那惹人注目地中海的头顶在灯下反着光。
“你看着脸这么陌生,是哪个班的啊?!”
这谁?
陈恩朝着郑伟做了个口型。
班主任……
郑伟一脸生无可恋。
“我……”陈恩还没怎么吭声,只见班主任眼镜一反光,眼疾手快的看到了手机壳子反光的亮点。
他那脸色一沉,伸出手来,
“都给交出来,高三还敢带手机。”
陈恩和郑伟的表情都是一僵,陈恩先是掏出自己的递到老师手上。却只见老师一挑眉看向郑伟,
“你的呢?”
郑伟磨磨蹭蹭地掏出一个手机递出来,班主任眉毛一抬,
“快点别墨迹,我看你书包里还有”
郑伟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陈恩看着他把手机一个个上缴。所以个数多有什么有,放在一起不要收都收了。
“你们高考完来找我要。”
班主任意味深长的说完转身离去。
郑伟欲哭无泪的抱着自己扒下来的手机壳做纪念。
而陈恩也只能暗自叹气,他安慰了下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郑伟,这下好了,连他唯一目前能想到联系沈城的方法也没有了,只能等沈城比赛回来之后他俩见面了。
陈恩回到自己的教室,一会儿的工夫,教室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陈恩对附中的记忆依旧是集训那会儿,但显然这会儿的强度更胜于初中那会儿。不说班里面都是埋头苦读的学霸,就看老师们给安排的铺天盖地的试题和高密度的课程,甚至于到了晚上晚自习的时间还有加课。
光这高压气氛,就够陈恩头疼的了。
更别提他自己的水平,陈恩眉头能夹苍蝇地把复习资料打开,跟听天书一样听着上面老师讲着课。
晚自习十点半终于结束了。
陈恩正拖着被学习折磨的疲惫不堪的身躯收拾书包,路过隔壁班的时候,却发现郑伟坐在一边睡的正香,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还再学习。,
“别睡了。”陈恩走过去,敲了敲桌子,郑伟从桌子上趴起来,一抹嘴边的口水,
“大侠,今天现在就回去啊,不怕他们吵?”
“吵?”陈恩没抬明白宿舍里能怎么个吵法。
“就是……”郑伟顿了下,发现自己也说不清楚,叹口气道,“算了,咱们一起回吧。”
陈恩刚开始还不懂郑伟说的什么意思,他现在巴不得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打起精神来接受这高压的高三生活。
但他和郑伟刚一进宿舍的门,郑伟的怀里塞了个东西,只见他下意识的接住是一个水壶。
“喂,胖子,去打壶热水。”
说话的人是个子高的男生,话说完后就爬到了上铺,好整以暇地吹着风扇拿着笔记本放歌。
一个宿舍五个人,五张床上下铺,但似乎所有人都对这情况见怪不怪了,其它两个人一个闷声玩手机游戏,一个在跟女朋友打电话。
这哪是一点吵,这是相当吵啊。
人这一生和舍友的缘分也很奇妙,有时候你碰到是一群志同道合,相处融洽的舍友,但有时候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们怎么考进来的?”
陈恩对附中的印象还以为都是徐文超那种学霸呢!
“体育特长生。”郑伟小声的说,“高三分宿舍那天咱俩来晚了……”
陈恩听到这话,想到上辈子体校的经历,把这一张张精力旺盛的脸对上了,体育生中间良莠不齐,有学习体育两手抓的,也有这种仗着体能好就蛮横的。
郑伟接过水壶就要去打水,看来是做习惯了。
但陈恩一把拦住他,眉毛一挑,扫过宿舍里这群人,也难怪郑伟白天总瞌睡了。
“你们不睡觉啊?”
高个子男生不耐烦地道。
“用得着你比比,胖子,听见没,快打水去,再带瓶可乐回来。”
这个点?打热水?
打热水的点早都过了吧。再说了给人起昵称也要看人同不同意吧。
郑伟以前外号叫小胖,那是人主动乐意的,朋友之间叫着也好玩,就跟小胖管他叫诨名大侠一样。
但这几个人张口闭口胖子的,可没问过郑伟现在的意愿吧。
陈恩把壶从郑伟怀里取出来,往旁边一放,直接开口拒绝道:“你自己去打。”
“诶,你说什么?”高个的男生挑起眉,提高嗓音瞪着陈恩道,剩下两人也没了声音,目光都扫向两人,一时间宿舍里的气氛,有了硝烟味。
“听不懂人话?你自己去。”
陈恩直白地回看着眼前人,清楚地说。
高个子的少年直接走了过来,一拳头冲着陈恩的脸就上来了。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陈恩的体能跑八百米都不带喘气,再说他还是个练家子,跟这群高中生对上,真的是一手一个弟弟。
陈恩接住了他的拳头,直接往外一扭,脚上使着巧劲往膝盖骨一踹,扑通那人就趴下了。其它两人都看傻了,手机也不玩了,电话也不打了,想冲上来帮那个高个子,底下的男生也反应过来,直接用另一只手给了陈恩一记王八拳,陈恩没躲过去,生疼得挨了一下。
这小兔崽子,他今天还搞不定他了。
“郑伟,上。”
郑伟听到这话,也二话不说,直接用自己的体重优势压到了底下男生的身上。
陈恩见机直接掰住底下人的手。
一时间,只听见一阵鬼哭狼嚎,那两人石化在原地,这两人平时里也不吭气,怎么就突然爆发了。
“大半夜喊什么喊?”
值班老师拍着门,有不少人听到动静再楼道里看热闹。
门一打开,就看见是这么个扭打一起的鬼样子。
“说说吧,怎么回事。”
办公室里老师看着鼻青脸肿的几人,除了陈恩和郑伟没事,剩下几人中,一个脸肿了起来,跟个刚出炉的包子一样。而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去,被摁在地上摩擦地脸都红了,捧着自己那鸡爪一样的手直喘气。三人中唯一仅存的硕果,被刚才激烈状况弄得呆若木鸡。
陈恩举起手说,“老师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人,我要换宿舍。”
“就是,老欺负人。”郑伟仗着自己那张老实人的脸,充满真诚地说。
旁边站的三人,“……”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刚前陈恩一打三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说换就换啊?你们当这里是自己家啊。”
“我不管,这宿舍可住不下去,这影响我高三学习生活。”陈恩梗着脖子说。
“我也要求他们换宿舍,尤其是那个陈恩。”高个男生疼的呲溜着嘴捧着手说。
“你们一个个违反纪律就算了,要求还多,惹是生非,都写检讨!”
老师是个年轻老师,他看着这几个不省心更头疼了,心里想他为什么偏偏今天轮到值班呢?
他对比了下他们几个的受伤程度,判断出了最大的危险源,
还是对陈恩说“你先跟我来。”
陈恩摸了摸略疼地脸,跟在他身后边上了楼,轻轻敲了敲楼上的门。
“谁?”
门里传来一个略低的声音。
“我,值班王老师。”
过了会儿门开了,只见老师把身后的陈恩推到前面,笑脸盈盈的说,
“今天才回来?听说又得了第一,真厉害,怪不得年级老师老夸你。对了,你舍友是不是回老家考试去了,给你宿舍插个人。”
陈恩一愣,他看着眼前的人,就像偷偷曾经设想了无数次,他以后长大会是什么模样,却没想到真看见的时候,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高了,却没有以前那么瘦了,五官的棱角变得分明。
帅这个词很难有个具体形容词。
但无疑沈城这个模样在陈恩是帅的。
他的五官,眼神,似乎是以前那个沈城,又似乎不是。陌生的五官上能找到些以前的痕迹,但跟记忆中的不同,眼前这个人褪去了青涩,那微薄的嘴唇,挺立的鼻梁都带着一股难言地冷漠。
就像是冬天树枝结成的冰晶,看着透明漂亮,却不敢轻易触碰,这副模样的沈城,总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他冷漠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停留下,跟不认识他一样收了回去,冷冷地说。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