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喜欢就好。”
陈恩一直觉得,沈城要夸人的话,没几个人抵挡的住。
他老脸一红,就这么一个便宜货,沈城也欣然接受,反而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头脑一热说道,
“这也不算个啥,等我以后有钱了,给你买个贵的。”
沈城摆弄了那表两下,似笑非笑地说,
“哦,原来你以后想包我。”
陈恩一愣,看着沈城眼里的笑意,知道他在开玩笑。
他眉毛神气地一挑,单手挑着沈城的下巴,痞气地说,
“可不是,我就是要包你,小样儿,让你还勾搭妹子。”
沈城没有反驳,那双温润的眼睛凝视着他,嘴角弯起一个清浅地勾笑容,蛊惑般开口
“嗯,都听你的。”
听着卫生间的水声响起,陈恩平躺在床上,不禁露出笑容。
啧啧,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不管你做什么,对方总觉得你是最好的,这感觉真好。
学校给了两天时间清理宿舍,沈城和陈恩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就清理完了东西,被褥什么的是带不回去了,只挑了些书和衣服带了回去。
就是这么东挪西带,陈恩大概清点完之后,一个行李箱都塞不下。
“做过的试卷你都要带走?”沈城收拾完自己的,转过头来看到陈恩的行李还原封不动的摊着。而他他本人纠结地站在一旁,仿佛在解一道极难的大题。
“当然带走。”陈恩纠结地说,“这都是我的心血,再说上面还有你给我写的好多思路呢。”
“你想看?回去我再给你写一本子的思路。”
沈城毫不留情的把他的行李又重新过了一遍,在陈恩十分心疼地眼神中,把一些东西从中去掉。
突然两人整理过程中,一个东西从书堆里掉了下来,沈城整理的动作停了下,他弯腰捡起那个本子。
“这日记本……”
陈恩看着那个本子,眉头紧锁,这玩意儿里头内容自从上次那首情诗之后,什么都没有增加。但就跟定时炸弹一样放在他这里。
他接过那本子,把里面沈城的照片取出来,再把本子递给沈城。
“沈城,你把它拿走吧。”
沈城看了他一眼,再看向他递过来的日记本,‘“你不打算再走了?”
“不走了。这种事经历过一次就够了。”陈恩顿了下,看向他说道,
室内一阵沉默,沈城也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只听见他说,“你要是想回去……”
“不用,回去做什么?,以前那日子过的多累啊。”陈恩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不累吗?”沈城抬起眼看向他,要是他没记错,高考的这段日子,陈恩天天喊累。
“累,但起码日子是向上走的,还有你陪着我,”
陈恩刚开始说的还很轻松,后来似乎想到什么声音越来越低,
“我也不想再和你分开,错过的那些时光……太可惜了。”
沈城抬起头看向一旁站着的人,那张平常嘻嘻哈哈的脸上头一次有了黯淡的神色,他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拢向自己的肩膀。
陈恩靠在沈城肩膀上,听他一字一句地说,
“不要想太多,即使再次分开,我也会等你回来。”
他听完这话,郁结在心里那口气松了些。是啊,没有人能保证永远在一起,但即使再次分开,沈城会等他,而他……也会再次回来……找到沈城。
两人把行李花了一天才整理完,但又是行李箱又是书包的,两人离校的时候搭大巴很不方便。
陈恩发愁地看着行李,这可麻烦了,省会的出租一般不出市,这时候智能手机也还没有普及,更别说网上打车了,怎么回家倒成了问题。
就在这时候,陈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手机自从那次被教导主任收了一次之后,就没怎么用过,没有想到这会儿竟然有人给他打电话,
陈恩一看来显,竟然是郑伟,他不是昨天参加完聚会就回家了吗?
“喂?”
电话里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侠,是我。你和学霸什么时候从附中回来?王宏伟也从外地回来了,咱们终于高考完了,得好好聚一聚。”
“今天就回去,”说完,陈恩突然想到“唉,郑伟,你知道咱那有叫车接送的服务没,我和沈城东西多,不好打车。”
电话那头的人听完,直接说,
“啊?你俩行李多,那叫什么车啊。你和学霸在学校等着啊,我开车去接你们,咱们两个小时后校门口见。”
说完郑伟就把电话挂了。
陈恩半信半疑地举着手机,沈城看着他表情复杂纠结,问道,
“谁的电话?”
陈恩抬起头看着他说,
“郑伟打的,他说下午来接咱俩,但是我十分怀疑他有没有驾照。”
这个担心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陈恩和沈城一出门,就看见郑伟那么大的块头,欢快的站在车边朝他们招手,分外惹眼。
“嘿,终于高考完了。”
“这车……”陈恩犹豫地说,仔细一打量,郑伟开来的车竟然还是辆大红色的宝马,尾号几个连号的8,毫不犹豫的露出土豪的气息。
“我偷偷开我爸的,怎么样,车不错吧,”
郑伟拍了拍车屁股,露出一口标准的大白牙,丝毫不在意路人的眼神。
陈恩看着他这没心没肺的乐天派模样,还能看出初中炫耀漫画书那会儿的影子,看来岁月强健了这孩子的体魄,思想倒是没怎么变。
“等等,你有驾照?”如果他没记错,郑伟比他还小几个月,应该还没满十八吧。
“没有啊,王宏伟开来的。”
说着,前面的车窗摇下来,前面的人探出个脑袋,陈恩差点没认出来。
浓眉大嘴,皮肤是健康小麦色,夏天穿着个露肩的背心。身上肌肉匀称,依旧还是个寸头,但看起来比刚从学校里面出来的他们成熟多了。
王宏伟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还有些当年叛逆少年的影子,但更多的现在是种利落直爽的感觉,
“沈城,陈恩好久不见,你们得赶紧装行李上车,这不让停车。”
果然没停一会儿,门卫就被大红色的宝马吸引过来,就在他要走过来赶人之前。
郑伟帮着他们把东西都装好,几人就坐到了车上。
郑伟坐副驾驶,陈恩挨着沈城坐下,车上的冷气十足,他拉上车门道,
“没想到啊,王宏伟,你这是什么时候学了个开车?”
王宏伟听到这话,笑了下,脾气确实也比初中那会儿柔和了许多,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脾气温和的年轻人,当初也是个叛逆古惑仔呢?
真是岁月改变人。
“我出去打工的时候之前跟货车跑多了,自学的开车,我上学早一年,所以去年年龄到了,我就去考了个证。”
“你还跑过货?”陈恩略微惊讶,感兴趣地问,“你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
“什么都干过。”王宏伟说起来轻松,但听起来都有几分心酸,“当年我爸赌博,家里欠了一堆债,我爸又搞失踪,没办法只能我去还。刚开始和人一起跑货搬东西,后来这样下去觉得不行,就去上了个技校学汽修,学了一年,回来在一个修车行当学徒,一呆两年,现在也混成小师傅了,账也还得七七八八。”
“真能吃苦啊。”
陈恩感慨道,王宏伟虽然寥寥几句话,但这三年的时光不是好熬的。
“啧,我就说你能行,你就应该继续上学啊。”郑伟也感慨,“你当年成绩比我可好多了,你要是努努力,没准也来附中了。”
王宏伟笑了笑,没说话,有时候不是人选择命运,而是命运造就人。
如果他家里没欠债,他现在可能也和这些小伙伴一起参加高考了。
但很多事情是没有如果的。
“唉,学霸,大侠,你们俩打算考哪啊?学霸你肯定很牛的吧,Q大还是B大?”提到高考,郑伟转过头,向他俩问道。
“我打算上V大。”陈恩认真地回答道。
“V大?!真假,你们别骗我啊,学霸你也上v大?”郑伟突然有些惊喜的问道。
“嗯。”沈城点点头。
“这么巧,我爸说也让我上V大。”郑伟兴奋地说,“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行啊,郑伟,你对高考这么有把握的吗?”
陈恩觉得郑伟这可真是逆袭了,你看看,谁说小时候学得不好长大就……
“哪能呢?我得上个预科。”郑伟打断他的思路说,“我爸给V大捐了栋图书馆。”
陈恩,“……”
初中捐机房,高中捐宿舍,到了大学捐图书馆。
郑伟这一路走来,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什么叫人民币玩家。
车开过跨江大桥,午后的阳光洒在江面上,不远处的江面波光粼粼,郑伟把话题一转,
“不谈这个了,咱们也好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诶,王宏伟你一会儿有事没。”
“我没事今天周六休息。”
“学霸你和大侠呢?”
陈恩听了郑伟提议,看了眼沈城,“我时间也行……”
“嗯,我也没事。”沈城点点头。
也是,沈城家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他回去也没什么事。
王宏伟开车把陈恩和沈城先后送到家门口放了东西,陈恩回家放东西的时候,还专门跟外婆说了声要跟同学出去吃饭。
外婆倚在门口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陈恩就多回头看了眼余晖下的老房子,外婆的身影逐渐模糊,似乎想起来什么但很快又忘掉。
“怎么了?”沈城注意到他情绪有些不太对。
“没。”陈恩微微蹙起眉头,“就是突然觉得好像有点不好的预感。”
他说完抬起头,看到沈城担心的眼神,眯起月牙眼一笑,
“没事,我可能是这两天考试累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王宏伟拉着他们,直接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餐饮服装合一商场。把车停到停车位里,四个人从车上下来。陈恩环顾四周新建起来的高楼大厦,感慨地说,
“这儿什么时候开了这么大一个购物中心,我都没见过。”
“那是,你们都多久没回来了,阳城现在变化大着呢,跟我走吧。”
郑伟招呼着带路,几人七拐八拐,拐到一家小店门面,夜晚来临前这家店已经很多人了。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麻辣的味道,清汤和红汤的交错间,香香麻麻的气味似乎要从鼻子钻到胃里面去。
找到一张角落里的空桌四人坐下。
“喝酒吗?”郑伟拿着菜单化完菜,暗搓搓地向几人问。
王宏伟咬了口上来的烤串说,“我不能喝,要开车。”
陈恩本来想说喝,来一杯冰啤酒吃火锅多舒服。
但他突然看见了沈城的眼神,他眉毛微挑带了丝警告。陈恩再想起昨天喝了几杯啤酒,就晕乎的让沈城背回宿舍,顿时就只能作罢。
夏天的时候,吹着空调吃火锅,无疑是一件幸福的事。
锅底的翻滚间,几个人边吃边聊着这几年各自的情况。男生之间的友情很奇妙,即使许久未见,但坐下来还能一起聊天,甚至一个电话,这些朋友还是能过来帮忙。
什么话题都有。
还有不可避免的那些初三的生活,他们提起曾经一起上学时的考试,一起打过的群架,一起旅游的时候,都仿佛宛如昨日,往事还历历在目,没什么陌生感。
说到后来,陈恩和郑伟畅谈理想吹牛逼,未来的压力在交谈中暂时卸下。
吃完之后,郑伟非要豪气一把,说要请客唱歌。
四个人就来到了当年那个酒吧一条街,还记得那时候,陈恩过来捞王宏伟,总觉得这地方灯红酒绿,藏污纳垢的不正经。但随着城市发展和规范化,这些街道也被整治了许多,看起来就是个卫生差的街道,没了当初那些神秘感和江湖感。
“走,要去就去最贵的。”郑伟拍着胸脯,财大气粗地指着装修最豪华那家说。
王宏伟把车停在门口,几人进去开了个包厢。
等到果盘饮品一上,包厢里昏暗的灯光下,正式节目就开始了,只不过……
“这都嚎的什么呀?他俩是不是都五音不全?”
王宏伟听了几首歌,实在有点备受折磨,向同样在旁边的沈城发出了灵魂的提问。
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沈城,目光复杂的看向点歌器。
耳朵边回荡的还是鬼哭狼嚎般的二重奏,关键是这两人的歌单还惊人一致。
“唉,沈城,你别切啊,我们还没唱完!”
陈恩看着屏幕黑了,大声地跟沈城抗议道。
但紧接着电视屏幕亮起,郑伟一看字幕,这首触及他的盲区,他不会,只能饮恨放下话筒。
王宏伟松了口气,总算遇到首郑伟不会的,怎么说都少了一般的噪音。
反倒是陈恩看着屏幕,心下一乐,巧了!
切的这歌他也会。
就在陈恩拿着话筒张嘴,正准备唱的时候,有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回过头,看向角落里的人。
陈恩从没听过沈城唱歌,但意料之外的很好听。他的声音带着点暗哑,像是九月绵绵的秋雨,凉丝丝的夹杂着一丝清冷,吹过人的耳旁,音色很特殊。
“生命愿意晴天彩虹已在云端
黑夜后阳光出现
不知站在地球那边
是否也有一个人
和我一样将爱实现”
不知道是不是陈恩错觉,沈城唱到最后的时候是看着他唱的,丝丝入扣,缠绵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