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一听到是生意上门,他车都不好好开了,急忙应承:“接,我们就是接活滴,装修盖楼都能成,全是老把式!”
“是这样的,我们这有个活是建一堵围墙,不过因为地方比较特殊,所以每隔一天你们才能来干一天活,不过请放心我们不像其他人,就算是不上工的这天也会算工钱的!”
围墙本来就是个简单活,一听不干活的时候还有钱拿,工头立马就答应了:“接我们接,那老板你价钱怎么出的嘛?”
“市场价嘛,每个人每天五百,不管吃住,干完为止,怎么样?”
工头这一刻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他们现在接的这个活每人每天才给一百五,两相比较如同云泥呀!
“喂……还在吗?”
工头闻言忙不迭的答应:“在,在呢,这活我们接了,老板您说什么时候上工吧!”
“那就好,我这边赶时间你们看明天可以吗?”
工头在这一瞬间真的很想说有,但是想到已经和别人约定在先,他又变的矛盾了起来,忽然间他想到这电话里说他们可以干一天休息一天,还有工资拿,于是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那老板我这边给您安排一下人,你等我半天……不等我几个小时,我给你回个电话!”
这边挂断电话,工头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破旧的皮卡带着轰鸣声从市区穿过,没一会便到了那家正在装修的千胜地标店门前。
史万三早已经和几个下属等在那了,看到工头他有些不耐的催促:“动作怎么这么慢呀,赶紧给我干活去,我可警告你约定好的开业时间若是没有完成可别怪我扣工钱!”
原本工头是想要和史万三商量着能不能将装修时间岔开,这样他就能带着大家干两个活了,多了这笔钱,回家过年时也能多赌两局,可谁知还不等他开口史万三就已经将他的希望给浇灭了,想到那边老板的大方和面前这个人的尖酸刻薄,工头也有些来气了。
“史老板我有个问题呀,你们这让封了三天,这不能怪我们吧,那这三天我们还有工钱拿吗?”
史万三看着工头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就是一脸的鄙夷,眼看对方竟然还敢跟自己讨价还价他一下就怒了:“你想钱想疯了吧,不干活还想拿钱,我告诉你,这三天你们一毛钱都没有,而且你们还得给我按时完工,不然到时候一毛钱也别想拿到!”
工头和很多老板打过交道,有人说不为难卖力气的,可到头来却不肯给他们结算工钱,有人凶巴巴的要求很多,但是当他最终满意的点头之时,却很爽快的多付了一些钱。
是以工头也不愿意与史万三置气,他身后还有兄弟,逞一时之快换不来兄弟们一口饭呀,若是放在平时工头肯定闷头去干活不再与其争论,可是刚才的那个电话就好像是班级里最可爱的那个姑娘,让工头早就麻木的心活了起来。
“您这么说可太不讲道理了吧,本来十天的活您给压缩到了七天,还要我们按时交付,那这不是逼得我们弟兄加班吗,这个钱您给吗?”
史万三这两天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听到这群民工竟然敢这么说话当场就怒了,只听啪的一声史万三一个巴掌就打在了工头的脸上,用力之大就见工头半边脸当即肿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在这讨价还价,给你们口饭吃就不错了,一群白眼狼!”
史万三这一巴掌拍的响亮,顿时引来了工头的一帮弟兄,一般能当工头的,在一群人中都是有威信的,此刻看到工头被打,那些民工抄起铁锹钢棍就冲了过来。
“CNM敢打我们顾哥!”
“干死你个鳖孙!”
史万三一见这阵仗当即吓的屁滚尿流,也顾不得形象了抱着脑袋就往外跑,一帮民工紧追不舍,竟然就这么沿着人民路边打边跑。
当然史万三是不敢还手的,他至多在石头砸在身上时哎呦叫上两声罢了,若不是那个体重二百斤的司机拼死相救,估计跑步到人民路中段,史万三就得给追上来打个半死。
坐在车后座,破了的后窗直往里面灌风,吹的史万三通体发寒,办公室还没解封,地标店的装修又遭逢此劫,就连那个巷子里卖面的小老板都没能轻松的搞定,这不禁让史万三倍感受挫,甚至怀疑自己当初挣着来当这个分公司总经理是否是个错误。
直到史万三的车已经看不到影子时,工头这才气喘吁吁的追上了他的这帮弟兄:“哎呀你们太冲动了呀,你把他打了,咱们这工钱还怎么要呢!”
自有年轻的民工梗着脖子说:“顾哥那家伙都打你的脸了,我们做弟兄的要是不还手,那还真TM当我们是软柿子了,这活反正没干几天大不了不要钱就是,这口气我们不能咽!”
“对,咱们不干了!”
这边有人附和,也有人反对,就听另外一个年岁稍长的民工说:“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家伙呀,你们看看顾哥的脸都成什么样了,既然不能找那家伙要钱,那么咱们就把这店里值钱的东西搬走卖了!”
这一提议顿时赢得了众人的赞同,就连工头也只是略微犹豫之后,选择了默认,他带着大家就得为大家的生计着想,这单白干谁都接受不了,既然是对方蛮横再现,那么拿点东西抵工钱相信派出所也能理解的,未了工头叮嘱了一句:“咱们被拿太多了,抵了工钱就够!”
话虽这么说但当真拿起来可就挡不住了,成捆的电线,防火板材,油漆,甚至还有包裹在塑料膜中的后厨设备,都被这些民工一股脑的搬走了。
若是史万三看到这一切会不会不要命的冲上来和这些民工扭打在一起。
只是此时他与忠诚的司机都已经进了医院,那个拼了性命带他离开的死机被开了瓢,看起来满头鲜血,其实才缝了三针,反倒是史万三或许年纪大了有些缺钙,之前右侧被石头砸中的地方竟然检查出了骨裂。
两人一个包扎,一个正骨,早就将手机钱包等忘在了车内,自然也就没能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
这一切刘星昂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也知晓三分,不过目前他还没有时间偷着乐,房租的事情就像是点燃的导火索,迟早都得炸开,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要再回到之前的状态显然已经不现实了,所以他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为自己的小店物色一处新的地方。
营业的时间被他压缩了不少,每天一到晚上七点他就会关门谢客,然后趁着晚高峰的空档在马路上乱转,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寻找那些高峰期也坐不了几桌客人的店铺。
撇除天气因素,除开新开张不满三个月的店铺,凡是连续一周在晚高峰都没有太多客人的店,通常都已经出现了经营困难的情况,尤其是以那些比较热门的地段,仅仅是高昂的房租和工资就足以在一个月之内压垮他们。
走到一家门牌为羊蝎子的店,刘星昂注意到这家店已经是连续五天晚上冷冷清清了,靠窗的位置虽然能看得见两桌,但是再往里张望却空无一人,思前想后刘星昂还是打算先去聊一聊。
玻璃门上用红字贴着内蒙羊蝎子五个字,刘星昂顺势一推玻璃门,迎面扑来的就是一阵湿热中夹杂着调料香味的膻风,这股味道很复杂,一时间令刘星昂眉头紧蹙,凡是懂得烹饪者必对于食物的气味很敏感,显然这气味不是令人喜欢的味道。
刚一进门就听那边有人在吆喝:“老板再给我来点大蒜!”往那边看去,两个糙汉子翘着二郎腿正就这小酒吃的满头大汗,一旁剥下来的蒜皮都快和碗一样高了。
这店的面积不算大,但胜在中规中矩,由一大一小两个正方形区域组成,粗略看了一眼摆了约莫二十多张桌子。
见到有人来,坐在收银台后一个面相富态的男子笑盈盈的凑了过来:“你好几位呀?”
“我一个人!”
老板听闻一个人似乎有些失望,不过依旧热情的招呼刘星昂坐下并且抵过了菜单:“我们这可都是正经从内蒙运过来的羊,水草丰沛肉质鲜嫩,您这么精装一小伙子,肯定得吃个大锅!”
刘星昂闻言暗骂这个老板贪心,一个人来吃饭也敢推销大锅,这明白是做一笔是一笔了,于是刘星昂半开玩笑半试探的说:“怎么,老板这是打算一次将我这只瘦羊给剔干净咯?”
一听刘星昂这话,明白对方懂行,这位老板尴尬的笑了笑:“您既然饭量小,那就点个中锅吧……”
话都说成这样了,他竟然还让自己点中锅,刘星昂顿时就有些生气了:“你这消费挺高呀,那算了吧我还是找别家吃去好了!”
见到刘星昂要走,老板这下急了,只见他慌不迭的将刘星昂按在椅子上,然后说:“老弟我不是那个意思,要么这样吧,你就点个小锅,我给你免费加到中锅好了!”
这一下换刘星昂看不懂了,这人难道是个菩萨心肠,日行一善?
可是当那锅羊蝎子端上来的时候,刘星昂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谓羊蝎子其实就是脊骨和肋骨,因为整条拆下来时形状如同蝎子才得名,这玩意本来就没有多少肉,全凭骨头撑,而刘星昂眼前这锅更是夸张,切成大块的羊脊骨足足有刘星昂小臂粗细,这一锅看起来堆的很饱满,但透过缝隙完全能看得到锅内的清汤。
见状刘星昂立马明白过来了,感情这老板是怕份量不够会被客人骂,再一闻那香料夹杂着膻味的上头气味,刘星昂顿时就没了食欲,象征性的吃了一口,他已然心中有数。
“老板,你不忙的话咱们聊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