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若是相信文若,文若定会好好地照顾枣祗先生。”
荀彧最后一席话,就被李典听个正着——与诸葛亮打个正面,李典颔首,默默地侯在一角,而荀彧再瞄了一瞄李典,又想了一下他该交待的都交待明白了,已然没有甚么话题可聊了,便告辞道:
“小先生,文若有事,先行离开,你若还有甚么不懂的,派人来问文若罢,文若定当替你解忧。”
诸葛亮亦拱了拱手,恭敬道:“多谢先生。”
诸葛均瞄了一瞄自家兄长,又望了一望严厉恩师,踟蹰半天,才道:“老师,阿均能留下来吗?”
荀彧笑道:“现在不行,再过几天罢?——莫要忘记再过一段日子,就是新年了!到时,你再拜访你的二哥,不好么?”
荀彧心知诸葛亮不久之后还会暂时地离开邺城,去找神医华佗,因此不想让小弟子与他家兄长过多地接触,以免他会失落。
两眼一亮,诸葛均道:“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自然可以。”荀彧非常自然地牵起诸葛均的小手,“赶紧向你的二哥道个别罢。”
诸葛均便道:“二哥,新年见!”
搁在以前,诸葛亮指不定会捏了一捏诸葛均的小鼻子,调侃他有了师傅忘了兄长。这会子,诸葛亮却挥了挥手,温声道:“新年见。”——也算间接地交待他将在邺城逗留得颇久。
挑了挑眉,荀彧深深地看了一眼诸葛亮,牵走诸葛均。
目送诸葛均一步三回头,诸葛亮总算送走了荀彧。
“军师。”
眼见荀彧和诸葛亮完全地离开,李典迈前一步,说道:“今天您一路都风尘仆仆,还请早点歇息罢。”
诸葛亮叹了叹气,叹道:“歇不成啦!等一会儿他们还要给枣祗先生送去药材——李典,亮很不放心,如果单独地留下枣祗先生……”
欲言又止,诸葛亮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李典默然:尽管他们暗地里有一百名亲兵们保护,但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只三人而已。如果诸葛亮和李典一同北上,去找神医华佗,那么枣祗先生独自地留在邺城,怕是不妥……而将李典留下,照顾枣祗先生,放任诸葛亮一人寻找神医华佗,大家亦不放心!
所以说,诸葛亮他失算了:人带少了!
揉了一揉额,诸葛亮道:“本想连夜地出发,看来还得等到明天——你且联系一名……不,两名亲兵,让他们佯作医肆里的药僮,亮会想法子让他们露面,有机会地保护枣祗先生。对了,私下再配五十名亲兵们给枣祗先生,以防不测。”
李典暗喜:如此说来,他就能继续地保护军师了!
面上不动声色地,李典点了点头,转头就去联系两名亲兵了。
诸葛亮则进屋,将余下的药材熬制药汤,递给枣祗先生服下——经过这几天的赶路,枣祗先生身体日况愈下,体力大不如前,这时已然累得躺在榻上,浅浅地睡眠,慢慢地恢复精力。
药材终是见底之际,诸葛亮亦迎面地看见一群仆役们送来新的药材。
微微一喜,诸葛亮认真地将药材依次地摆放完毕,并确定它们全是正确的配方,不禁地拍了拍胸,松了一口气:眼下这些药材足够枣祗先生喝个四、五个月都没问题……这下该轮到他放心了。
“先生?”诸葛亮轻轻地唤着枣祗,唤了好几声。
枣祗慢慢地睁开双眼,看清是诸葛亮,笑道:“军师?”
诸葛亮道:“先生病状不必担心,方才他们送来药材,亮已仔细地辩过,先生尽管放心,先在此养病,亮会尽快地请来华神医去。”
枣祗顿了一顿,明白了诸葛亮即将远行。眼底划过一丝愧疚和怜惜,枣祗轻声道:“……有劳军师了。”
诸葛亮爽朗一笑,表示这没关系。
次日,诸葛亮带着枣祗在邺城四处地走了一走,名为散心。当他们走进一家药肆里,再出来时身后已是多了两个药僮般的年青人。待到他们再回府里,诸葛亮特意向某一仆役提起他们是医师特意遣来的,就为照顾枣祗先生而已。
那一仆役目光闪烁,不必诸葛亮多问,都能猜出他定会把诸葛亮一行人的行动报之荀彧等人。
诸葛亮又将枣祗扶上榻去,并对那两个名为药僮,实为亲兵的青年人说:“本军师命令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护好先生,事事要以先生的安全为第一。”
那两个青年人也不废话,只拱了拱手,保证除非他们死了,否则一定会护住枣祗先生。
诸葛亮满意极了,又向李典确保了周围会有五十名亲兵们时刻地保护枣祗先生,便干脆地向枣祗告辞——于是,任谁都没料到,诸葛亮刚刚安抚好枣祗行生,下一刻他就动身,带着李典,离开了邺城。
……当然,诸葛亮和李典他们出城的时候,自是骑马走的。
——诸葛亮嫌弃坐马车太慢,兼之他也略懂马术,是以提醒了李典早早地备了两匹俊马。
诸葛亮和李典骑着马匹,一前一后地策马狂奔,并且见到了邺城以外,或者说是整个北方的景象——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邺城,大部分北方地区,也都受到了蝗虫入侵的影响,只是越往北,灾情越轻。该说北主袁公不愧是北主袁公,还算有点可取之处:虽说北地没像远在徐州的主公那般选择屯田,但是北主袁公到底家大业大,采取的方式是将富饶郡地的米粮运输到邻边灾难相对较重的地方,以便减少整体的损失!
而这种邻地与邻地之间的相互扶持,更能大大地减轻运输的困难。
因此,当诸葛亮和李典一路奔向漳呼沱河的时候,蝗虫带来的灾害已然无关紧要。
令人有趣的是,似乎是为了进行攀比罢,北地倒是有不少地方反而流传了来自长安的事情。
据说司州灾况最为严重,而司州又与雍州相邻,因此汉室天子所在的长安,亦受到不小的冲击……听说那里的谷价,生生地被炒到了天价,一斛谷竟值钱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