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胜吕军……啊~不对,是彻底地剿灭了吕军的势力,确是应该好好地庆祝一番才对。因此,曹操大手一挥,干脆地让大家聚在露天营地开怀畅饮:腾出一片大大的空地,众人围坐一圈儿,又是喝酒饮茶,又是大口吃肉,又是相互敬酒,又是笑语连连,别提多热闹了。
这场庆功宴,从傍晚一直持续到深夜,即使月亮升起,众人也能燃起一堆篝火、高举火把,将周围照个通亮,丝毫不必担心视线昏暗的问题。
宴会期间,曹操豪放地摆了摆手,重重地赏赐了在场所有武将们,包括李典——李典被赏了几十金子和几升米粮,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偏偏曹操指着李典,毫不吝啬地赞赏道:
“此子日后必成大器,乃有统帅之资。”
此等评价甚高,博得一众武将们一致喝彩——朝李典咧嘴一笑,夏侯惇拍了拍手,附和地道:“嘿嘿~这个小子年纪轻轻,竟敢胆大地威胁吕布,的确是个可造之才。”
说得李典耳根子微红,完全没了战场时该有的从容。
作为军师唯一的亲兵、手举火把之一的李典,就算小小的惊艳一下,之后亦能安安分分地护在诸葛亮的身后,一边欣赏众人的手舞足蹈,一边好奇地瞟向他诸葛亮——因他乃是军师,地位只在主公曹操之下,众人少不得要敬酒与他,但见诸葛亮饮茶,即使面对一众饮酒的将士们、文吏们,亦能做到面不改色地以茶代酒!
笑声之中,李典发现军师的神情颇为感慨,尤其是在他看到曹操与陈宫执手相谈的时候——“公台啊公台,你和友若他们演得好戏啊!不怕你笑话,当初可把老夫唬住了……”曹操边是饮酒,边是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陈宫则拍了一拍曹操,淡定道:
“……想也不可能罢?——公台跟随主公多年,哪会随意地叛于主公呢?”
荀谌脸色微红,已有醉意,也微笑地补充道:“说来也是那时兖州被夺太过突然,以至于友若都来不及想出对策!更何况……”
荀谌瞅了一瞅枣祗。
“友若啊友若,你今日我饮多了。”枣祗扶住了荀谌,以免他醉倒,“莫要喝得太多,以免……”
——以免甚么?
枣祗抿了抿嘴,却没说出口来。
众人虽在言笑晏晏,亦是会心地交换了彼此的目光:说来吕布等敌将们的处置,主公都没提及呢?难道……
夏侯渊和夏侯惇面面相觑,然后……
“主公,某有一事想问。”然后,不待曹操询问,夏侯惇开门见山地问,“吕布等人如何处置?”
只这一问,宴会的氛围稍稍地缓和了一下。
众人惊讶之余,想着吕布他们都成俘虏,要杀是关都不会威胁到他们,是故神情轻松,有趣地看向自家主公,好奇他会如何抉择。却见曹操愣了一愣,放下酒盅,陷入了沉默。
咦?——敢情主公他还没想好?
果不其然,曹操揉了一揉额头,叹道:“老夫若杀吕布,须得杀尽所有敌将们,偏偏……”
偏偏,吕布是主动地投降投诚,而曹操亦对几个吕军敌将们相当欣赏:别的不说,只说高顺——高顺率领的陷阵营,就令曹操眼馋不已,只是高顺是吕布的部将,又对吕布忠心耿耿,倘若他杀了吕布,估计陷阵营也得烟消云散了!
再比如张辽——尽管曹操还没怎么见识过张辽的本事,但闻张辽与高顺齐名,皆为吕布的左膀右臂,可见其实力不凡……更何况军师三番四次地扣押张辽,死活不让他加入战场,就能窥见军师也忌惮张辽的本事。
而且,吕布武艺之高强也世之罕见。
若能……若能收编吕布以及他的残余兵力,那么曹操的实力就会增强!
唯一令曹操郁闷的是:他不觉得自己能够收服吕布。
倘若收了吕布,吕布后又叛他,他该如何应之?……到时,失了吕布、张辽和高顺等将是小,损害了自身的跟随者们才是大事——曹操可不觉得吕布脱身之际,会不伤他的势力一丝一毫。
由此,曹操应该直接杀了吕布才对。
然而,关键问题在于:吕布他相信了李典的威胁,居然向曹军投降了!
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良久,曹操回过神来,先问了一问众人的意见,问道:“诸位有何高见否?”
文吏们暂时地保持安静,武将们则眨了眨眼,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其实也没甚么看法,无非是杀吕布他们,或是永远地关押吕布他们,倒是没有一人提议要放了吕布……看来大家觉悟都不算低:晓得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
曹操叹了一口气:果然~意见各不相同,却各占两半,要么杀,要么关,最后还得他来拿主意。
转了转眼珠子,曹操瞅向一众文吏们,又问:“先生们怎么不说话了?”
边让顿了一顿,先道:“有何好商量的?——宣布他们的罪行,直接关押他们便是。按照他们的「功绩」,老夫觉得关押他们都算轻了,他们应该知足了,哪会怨恨主公您呢?”
曹操「咦」了一声,惊奇地看向边让,似是惊讶他会献策。
边让老脸一红,哧吭哧吭道:“老夫一家之言,主公听一听就好。”
曹操笑道:“先生远见,实令曹某佩服。”
边让不得不脸红了,尴尬地饮酒,以期曹操赶紧地转移注意力。
于是,曹操便转移注意力了,又道:“军师是何想法?”
诸葛亮饮了一口温茶,回道:“主公召见吕布之时,看吕布的表情,再作决定也不迟。”
言下之意是:诸葛亮他竟是支持留用吕布?!
瞪圆了一双眼睛,曹操看了一看诸葛亮,再看了一看诸葛亮,若有所思。
诸葛亮则垂眸,笑而不语。
瞄了一瞄诸葛亮,荀谌接着道:“主公,军师都这样提议了,不如见到吕布之后,再作决定罢。”
枣祗拱手道:“祗附议。”
“你们……?”瞪大双眼,曹操没料到文吏们统一战线,竟然都……
深呼一口气,曹操点了点头,欣然道:“好罢。”
先召见吕布,再观吕布的反应,后作决定也不迟。
反正吕布成了俘虏,谅他也逃不出自个儿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