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陈留一如往常,冷清得很,但在今天清晨,却被一群年轻人的举动给打破了——
“叩叩叩~”
天还未亮,那药肆的屋门便被人敲个不停,陈老医师径直地被吵醒,随便地穿戴了外套,便忙不迭地去开门——
作为陈留县数一数二的医师,陈老医师还算有些医德,每次遇到这种提前打扰药肆的病人,总归是理解的……至少,他不像某些医师,总是端着架子,医术却不怎么高明。
打开门后,陈老医师便瞧见一群年纪不大的少年们扶着一名虚弱的先生,焦急道:“请问您是陈医师么?——救命!叔叔他……叔叔他快不行了!”
“赶紧进来!”陈老医师也不废话,连忙地招待这群少年们。
那名虚弱的病人先生被安置在里屋的病榻上,而那群少年们则自觉地侯在屋外,个个伸长了脖子,屏住呼吸地望着陈老医师替他把脉——陈老医师皱了皱眉,脉出这位病人先生身体虚弱,感染发烧之后,似乎体内略带一丝毒素,好在并不致命,但要彻底地治好,需得花上好几天功夫!
眼见陈老医师眉头越皱越紧,一位游侠模样的年轻人问道:“医师,请问他还有救么?”
“——放心,有救。”陈老医师连忙地安抚,“只是需得多花费几天。”
“需要多久?”那位游侠模样的年轻人又问。
想了一想,陈老医师伸出五个手指头,保守道:“至少五天。”
“啊~”一个半大的少年捂住了嘴巴,“看来咱们得留人手照顾……叔叔。”
——嗯?
陈老医师悄悄地抬了抬眼皮,余光打量这群小家伙们:最大也就二十来岁,最小才十岁出头,一共四个人,每个人风尘仆仆,却各有气质:最小的神采非凡,有一双明亮而充满灵气的眼睛;次点的长相极其老成,但却瞒不过陈老医师他这双睿智的双眼,应该还没及冠;第三个就是那位游侠模样的年轻人;第四个则是老实巴交的青年人,但观他的气势,似乎粗通武世?
微微地摇了摇头,陈老医师又再细细地把脉,确定了这名病人先生的病情,尔后起身,连忙去配药,再制药、熬药,最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药汤,亲自地替这位病人先生服下,最后才道:“你们叔叔是不是自小就体弱,经常生病?——他本没这么严重,似乎是他呆在某个阴湿的地方好几个月,这才导致他体虚,乃至心肺衰弱……总之,若不加以调养,恐怕就活不长罢?”
顿了一顿,陈老医师看着这群小家伙们,欲言又止。
事实上,这些也不是甚么大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这位病人先生他中毒了……尽管毒性不强,但若不根除,恐怕他会永远地体虚下去,没法寿终正寝——也不晓得这群小家伙们知不知道他们叔叔中毒了?
至于解毒?——唉~这倒为难陈老医师了:他没法解毒……也根本不懂如何解毒!
“陈医师,你还有甚么话要问?”敏感地,那位游侠模样的年轻人好似看出了他的心事。
陈老医师便道:“你们叔叔中毒了……知否?”
一群小家伙们:“……”
不出意外地,这群小家伙们个个张大嘴巴,不敢相信道:“中毒?!”
“对,中毒。”陈老医师沉声地道,“老朽不大清楚这是甚么毒,但它不算致命,可它不根除,你们的叔叔就永远病着,没法好起来……”
这群小家伙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目光转了一转,最小的少年冷静道:“陈医师,您认不认识谁会解毒的人?”
陈老医师微微一笑,笑道:“倒也巧了。虽然老朽与他没有交集,但却听过他的大名——如果你们能找到他,想来你们叔叔自会有救的。”
“——谁?”
“此人姓华,名佗,字元化,豫州谯县人,人称‘华神医’,不知你们是否听过?”陈老医师不紧不慢地回答。
众人:“……”
最小的小年嘴角抽了一抽,应道:“听过……”
“可叹华神医早年还在兖州、徐州一带四处游历,近几年却少了踪迹,也不晓得他究竟去了哪里。”陈老医师甚是感慨。
最小的少年:“……”
——槽点太多,他都不知从哪里说起!
华佗华神医么?——可不就在冀州的邺城里当全职医师么?……他诸葛亮上次虽在北方逛了一圈,虽未见到华佗本人,但却听到不少有关他的事迹!
诸如黄叙本会早夭,却被他救活了。
又比如陈登有病,亦被他提前地彻底根治了,再也不必担心日后陈登还会发病。
扶了扶额,诸葛亮微晃了身体,似要晕倒,却被诸葛谨,那位游侠模样的年轻人,伸手地扶住。
诸葛谨当然明白自家弟弟的心思,低声道:“亮儿,你没事罢?”
“……没事。”诸葛亮苦笑地说。
怎么可能没事呢?——明明他都逃离了冀州邺城,甚至都在隐晦地考量兖州牧曹操……然而,事实证明,他似乎仍是绕不开那位北方霸主袁绍!
袁绍,袁绍,怎么又是你?——枣祗先生竟然中毒了,而能解毒之人却是华佗,可那华佗又在邺城,而邺城的主人则是袁绍!
这这这……哎哟~怎么又绕回去了?!
诸葛亮不大愿意联想:假如他带着病中的枣祗先生前往邺城向神医华佗求治的时候,袁绍得知此事,会是甚么反应——他真的不愿去想啊!太尴尬了!……
还记得,最初是他主动地离开邺城啊!尽管明面上他属于大大方方地走开,实则却……
木然了一张脸,诸葛亮盯着陈老医师,问道:“陈医师,如果毒性仍保留在叔叔体内,不会马上要了他的性命罢?——小子的意思是:这会子找不到华神医,能不能请您替叔叔拖延毒性呢?”
“这是自然。”陈老医师再次温和地提醒,“诸位也不必担心,这毒不致死,只是难以根除罢了。细心调养,还是能下榻走动呢!”
小家们听罢,这才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