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家军师诸葛亮难得地戏弄司马懿,曹操抚了抚须,想了一下,朝他使个眼色:「好歹是恩人之子,莫要戏耍太过。」谁知,曹操却收到诸葛亮眨了眨眼的反问:
「谁戏耍他了?——难道亮就不能当他的老师之一么?」
怔了一怔,曹操瞅了一瞅诸葛亮,又望了一望司马懿,陷入了沉默。
老实说,如今的诸葛亮略比司马懿还小上两岁,尽管作为自己的军师,才智远胜众人,但也……皱了皱眉,曹操想的不是诸葛亮能不能指导司马懿一、二,而是他家军师还年轻,有空最好再去书院学习!
说来也是他不对:军师正是上学念字的年纪,却硬被他带来了兖州……现在,兖州、徐州好不容易地平定了混乱,并且目测两年左右不会再起战事,只需安心地发展两州即可——因而,军师的学业也不能再被耽误,该去书院听课的,还得听课,争取获得书院老夫子们的一致认同!
能在书院授课的老夫子们……啊不~是名儒们,谁不是一方名士,名声四起?——若得名儒们的推崇,每年亦有机率被举荐为「孝廉」,这对军师本身的好处只多不少!
托了托下巴,曹操心想:现下,他该如何把这事提及,以免军师不会多心,认定他是不需要军师,故意将军师打发走呢?——当然,此时还有外人在场,曹操亦不会奇怪地提出甚么军师该去书院学习之类的建议。
盯着诸葛亮,曹操回过神来,问道:“军师,你真打算如此么?”
看向自家主公,诸葛亮点了点头。
至于司马懿的意见?——那不重要。
曹操便道:“那好,老夫便以他是书僮的身份,调去你的身边。”斜视司马懿,曹操又道:“你可愿为老夫军师的书僮否?”
司马懿:“……”
司马懿还能拒绝么?——头皮发麻,司马懿飞快地稳定心绪,敬畏道:“懿愿也。”
听罢,诸葛亮直想笑出声来:司马懿啊司马懿,你也有今天——真真料不到,上一世笑到了最后的司马懿在这一世成了他的书僮,或许属于地位不高的那种,这直令诸葛亮发笑。
而陈群则眼皮跳了一跳,全程保持寂静。
想是安抚陈群一样,曹操又对陈群说,“他小小年纪,需得多多打磨,才能成长,长文可别见怪。”
陈群能说甚么?——点了点头,陈群神情淡淡,行了行礼,回道:“主公顾虑周全,长文附议也。”
就这样,诸葛亮轻松地决定了司马懿和陈群的去留——陈群虽拜曹操为主公,但他初来乍到,职务太低,还要听从诸葛亮的调遣……就在诸葛亮想对曹操提出关于兖、徐两州今后整修的有利方案时,便听帐外有一曹兵大喊,喊道:
“报——大公子求见!”
大公子是谁?——自是曹昂!
挑了挑眉,曹操道:“请他进来。”
于是,曹昂迈入帐内,朝父亲曹操行了行礼,说道:“见过父帅。”
在公众场合,曹昂不敢唤曹操为「父亲」,而是称呼他为「父帅」或「主帅」——而唤曹操为「父帅」或「主帅」也有区别:若是私事,大多会唤他父帅;反之,则是主帅。
心有所动,曹操道:“你有何事么?”
曹昂顿了一顿,瞄向陈群和司马懿,踟蹰片刻,略微脸红。
曹操见罢,喝道:“无妨,你且直接说来。”
深呼一口气,曹昂开门见山道:“父帅,您是否忘了弟弟丕儿呢?——丕儿已被关在屋中很久了,还请父帅放他出屋。”
言罢,曹昂适时地透出一丝伤感。
曹操怔了一怔。
因他这段时间忙于战后处理,当真不小心地把儿子曹丕……忘在了脑后。
沉下脸来,曹操一想起二儿子曹丕差点惹出甚么乱子,便心生不喜,喝道:“放他出屋?——你可记得他犯了甚么事儿?差点造成甚么损失?!”
嘴上骂着,曹操却忍不住地心想:难怪这些天以来,他都不曾瞧见丕儿呢?——连张辽都归附他了,二儿子曹丕还被关着……他还挺自觉啊?说被关,真被关,也没偷溜出府玩儿?
依他对曹丕性情的了解,曹操不大相信二儿子曹丕会老老实实地留在屋里都不溜跑。
得亏曹丕是曹操的儿子,否则按照军规处置,曹丕不死也残。
眼见父亲愠怒,曹昂心下一急,急切地求情道:“父亲!丕儿他根本不知情,这才犯了过错,但他才七岁!请看在他才七岁的份上,还请父亲……咳~父帅宽恕他——此事也是子脩之过也,竟然放任张辽将军担任车夫那么久!”
曹操一呆,听到儿子说起张辽将军担当车夫,不由地想起了张辽一向严肃的脸庞扮成车夫是何模样,顿时失笑,觉得甚是有趣。曹昂茫然地看着自家父亲,不知自家父亲为何发笑。
默默地听着父亲兀自地笑了片刻,父亲终是敛住笑意,问道:“丕儿呢?还不喊他过来。”
两眼一亮,曹昂惊喜极了:这么说……父亲终于松口啦?
曹昂喜不胜喜道:“孩儿这就带弟弟回来。”
说罢,曹昂告辞了曹操,转过身去,飞快地跑了。
少时,曹昂牵着曹丕的小手,再来地归来,并道:“父亲,孩儿将丕儿带来了。”
曹丕战战兢兢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两眼充满了胆怯,怯怯地道:“父……父亲……”
声音小得低不可闻。
曹操重重地哼了一声,端着一张冷脸,斥道:“你知错否?!”
这时,曹操的表情,堪比严父,比严父还严父。
曹丕「哇」地哭出声来,哭道:“丕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甚么?”曹操斜视曹丕。
曹丕道:“再也不敢偷跑了……”
言罢,曹丕的眼泪,宛如不值钱的雨水,哗啦啦地流下。
曹操又好气,又好笑地俯视自家傻儿子,哂笑了两声。
曹丕打个哆嗦,伸出小手,连忙地拽了一拽大哥曹昂。
曹昂愣了一愣,轻抚曹丕的脑袋,还想安抚甚么,却见曹丕小脸涨得通红,二话不说地埋进了曹昂的怀里,不看他和父亲,来个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