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精神,天子还想再与诸葛亮商讨甚么,却见诸葛亮拱了拱手,示意他该离开了。
愣了一愣,天子这后才知觉地发现天色很晚了——原来,他们已是商量了许久么?
看着诸葛亮,天子倍感亲切,直感他与诸葛亮的谈话很是愉快。顿了一顿,天子隐晦地邀请:前往冀州的路上,如有机会,他很想再与诸葛兄多多地交谈。
诸葛亮微微一笑,亦高兴地答应下来,这才躬身地告退。
诸葛亮离开之后,伏完走了进来,向先天子行了行礼,尔后才道:“陛下,请三思。”
诸葛亮和天子畅谈的时候,伏完等朝廷重臣们护在帐外,顺便竖起了耳朵,多听了几句。
伏完对诸葛亮的不置可否:这人居然说他是兖州牧的军师?——但他不是替冀州牧袁绍做事么?……这样立场很不鲜明的小子就算心向天子陛下,伏完等朝廷重臣们依然表示怀疑。
天子看了一看自己的老丈人,被那群朝廷重臣们默契地推出来的代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反问道:“以朕现在的处境,朕能如何?”
现在的天子,除了顶着汉室皇帝的名头和身份,还有甚么?——他几乎一无所有:没有国库、没有军队,没有宫殿,就连自身的生活都没法保障,还是靠着这群仅剩的心存汉室的老臣们所供养,他或许早就……而他从长安一路辗转奔波到安邑,可有见到其他诸侯们派来的使者?
除了冀州牧,或是兖州牧,就没有别的诸侯了!
别的诸侯们,连个象征性的问候都没有!
要不是长安那里争权夺利,他们根本都逃不出长安……也不晓得那两个野心勃勃之人又如何了。倘若他们缓过气来,发现天子不见了,会不会派兵追击他们呢?
天子信任诸葛亮的原因之一是:诸葛亮一行人来得太巧了。俗话说赶早不如来巧,更何况就只有诸葛亮这一行人愿意接纳他们!而诸葛亮一行人的到来,刚好解决了天子他们的物资所需……
天子永远不会知道,正因诸葛亮一行人的及时迎接,使得他们避免了饿死的可能——按照上一世的史书记载,天子带着他的大臣们,好不容易地逃出长安,会在安邑度过一个漫长的冬天!在那期间,他们缺少食物来源,冬去春来,还会有一半大臣们会饿死!之后,天子才会在曹操使者的邀请下,前去兖州陈留……
然而目标,历史轨迹改了:天子和他的大臣们非但没有饿死,反而还会前往冀州邺城。
伏完听了天子的反问,陷入沉默。
伏完也束手无策。
天子又语重心长道:“朕虽为汉帝,然只空有名头。朕不敢奢望有生之年能够重振山河,却也不会认不清楚事态。诸葛亮说得没错,朕当卧心尝胆,方有机会翻身。只是苦了你们这群追随朕的忠臣们,是朕对不起你们。”言罢,天子眸中含泪,伤感不已。
伏完立即下拜道:“陛下勿虑。如果诸葛亮小先生的计划真能成功,老臣和其他同僚们亦愿蛰伏至死,绝不会给陛下您添乱。”
天子连忙地扶起伏完,亦道:“伏公,快快请起。”
天子扶起伏完。
伏完道:“老臣这便和他们说去,保证不让他们多加阻拦。”
天子点了点头,又放任伏完走开。
……星夜点点,帐篷早已搭建完毕,一支冀州精兵来来来回地巡逻,诸葛亮一眼就见篝火已经燃起,照得周围光线明亮。眸光一转,诸葛亮便见沮授站在一座帐篷旁,正在等待他的归来。
诸葛亮迈步,来到了沮授的身前。
“先生。”诸葛亮朝沮授拱了拱手。
沮授道:“老夫都命他们先行歇息去了。你且过来,老夫有话问你。”
说罢,沮授转头钻进帐中。
诸葛亮也跟随其后。
少时,诸葛亮和沮授面对面地跪坐,开始对话。
沮授道:“多余的话老夫就不说了,想必以先生之才,已经说动陛下前往邺城了罢?”
诸葛亮道:“先生谬赞。陛下虽未立刻答应,但观他的反应,已有触动。”
沮授道:“这么说来,他还会和那群大臣们商议罢。”
诸葛亮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没再说甚么。
沮授道:“小先生,你没别的话要说了吗?”
歪了歪脑袋,诸葛亮眨了眨眼。
把脸一沉,沮授突然道:“你能骗住主公,却骗不了老夫!说罢,为甚么会帮主公说服天子去邺城,难不成你想伺机地逃跑?”
诸葛亮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沮授,惊道:“先生,此话从何说起?”
“你是曹操的军师,老夫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而你至始至终,都没叛离曹操的意思。”沮授皱了皱眉,“老夫记得,你在那段时日里,专门地读书?这是想充实自己么?——可见,一开始,你并不想要投奔主公!如今,你依然没改口对主公的称呼,还故放迷烟,误导主公,让他以为你想叛曹!老夫思来想去,觉得小先生你也在这一时间,才有机会逃跑!这才是你的诡计吗?”
诸葛亮道:“先生想多了,小子怎敢如此!”
盯着诸葛亮,沮授道:“哦?真的么?——那好,老夫想请小先生发个誓言,就说你不会在这期间逃离主公!你敢发么?你能做得到么?”
诸葛亮面不改色,发誓道:“亮不会在迎接陛下前往邺城之前,离开袁公,否则亮定当横死街头。”
“哼!”沮授重重地哼了一声:好家伙,说来说去,还是没改口!
不满地盯着诸葛亮,沮授很想找茬儿,却又担心他小题大做,会把一个简单的麻烦给闹大。死死地瞪着诸葛亮,沮授再道:“小先生真的打算投奔吾主袁公么?”——这一次,他干脆地选择开门见山!
诸葛亮认真道:“……是的。”
“但愿你会记住你的话。”沮授仍是怀疑诸葛亮,却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默默地咬了咬牙,沮授决定多派两个人手,暗地严守诸葛亮,省得他真的跑了。
话说……其实不止沮授警惕诸葛亮,连文丑也不大待见诸葛亮。
归其原因……大概是诸葛亮抢走了沮授的风头?原本应该是沮授去见天子的说~
回过神来,沮授摆了摆手,叹道:“小先生忙了一天,累否?——且去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