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戚蔚被红柚重新打扮了一番。
戚蔚小声嘀咕道:“不就一起吃个饭,至于怎么隆重吗?”
红柚笑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姑娘也该注重些。”
戚蔚用玉梳梳了梳自己的发梢,若有所思道:“若只是爱红颜,我又不是嫦娥仙子,娶我做什么。”
席面一开,戚蔚坐在了最里侧,她斜眼悄悄瞥了瞥怀安一眼,心中微动,怎么多年未见,他倒是生得越来越俊俏了。
怀安更是正襟危坐,连话都不太敢说。
戚嫣见状,忙扯出话题,“怀将军此番从西南归来,又立下功名,是否今后便留守在上京城中了。”
怀安一时晃神,没听清,更别提回答了。
他续道:“还没想好。”
戚嫣见他出神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家妹妹的神情,不由一笑。
戚蔚目光是半点也不敢触及怀安坐处,深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
一场席面下来,两人也没有什么接触。
戚夫人命人看茶,她笑道:“今个厨子做菜油腻了些,怀将军喝上清茶解解腻。”
怀安刚提着茶盏喝了两口,戚嫣就跟自家的官人道:“我瞧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不然一会添哥儿醒了见不着我,该闹了,”添哥儿是戚嫣的小儿子。
戚夫人骂骂咧咧道:“谁叫你来也不把盏皮猴子一起带来,我好些日子没见他呢。”
这样说罢,怀安也有些紧张,自己已经来了怎么久,倒是半句话也没能同戚嫣说上。
他摸了摸脑袋,也忙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将军府里了。”
他转眸对着戚蔚道:“我从西南带了些小玩意,听说戚妹妹喜欢,便放在最里头的箱子底了,戚妹妹看了若欢喜,下次我再带来。”
戚蔚心中又惊又喜,她眨了眨眼眸,清道:“多谢怀哥哥,有劳了。”
她话刚说完,怀安心中石头一方,拱手告辞。
他一走,戚夫人和戚嫣捂着帕子笑个不停。
戚蔚沉吟着道:“母亲、大姐姐你们笑什么,我脸上是有饭粒不成。”
戚嫣捧着帕子道:“傻姑娘,你瞧怀将军那个呆瓜,一顿饭眼睛都往你那处瞥了不知道几下,多少次欲言又止想同你说话,难为他憋了怎么久,就为了送些玩意给你。”
戚蔚羞红了脸庞,“他……他未去西南时,我们总一起玩来着,就……多少有些交情。”
戚嫣端起茶盏,润了润喉,“我瞧可不只是些交情,他特地来的这一趟为的是谁,我算是看明白了,妹妹就别瞒了。”
戚夫人点头笑道:“我瞧着脾气秉性也不错,乐夫人教出来的孩子差不了,若你妹妹愿意,就他了。”
戚蔚闻言,眼眸撑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母亲,戚将军正端茶细抿,也未出声制止,戚蔚满腹狐疑,就这样父亲就同意了。
戚将军放下茶盏,只轻道:“他……我没什么意见,就是蔚儿还小,等过些年再说罢。”
戚蔚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错,“你们为什么同意啊!当年姐夫来提亲时,父亲母亲也是考量了许久的,他……不过就送了一次礼,”难道就因为怀安是将军府的人。
戚夫人拉着她的手,“你心里什么主意,我们哪里都不知,我原是怕你自作多情,如今瞧着挺好的,既然是两情相悦,我们又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戚蔚眼眸簇起亮光,心中被甜意带满。
怀安灰溜溜地回了将军府,乐醒正在屋中一手吃着糕点,一手端着书籍。
怀安大步进了屋,额间还起效薄薄的细汗,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茶水。
乐醒戏谑道:“怀哥哥你是见着了,还是没见着了。”
怀安清了清嗓子,“你说的招也不管用啊,总归就说了一句话。”
怀安本着虚心请教的态度,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乐醒扬眉,“都留你用饭了,怎么会没有效果呢?”
怀安满脸懵然看着他,“可……也没什么。”
乐醒放下手中的书,勾唇一笑,“哥哥,你就别想太多了,就算你这会上门去提亲,戚夫人也会应允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怀安摸了摸脑袋,“我……我可没想怎么多,就想着多年没见到她了,想和她说说话,况且师傅师母至今都未消息,哪里能提这个。”
乐醒望了望窗外,“信鸽到现在都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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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西宫中。
艳阳高挂,司徒墨在院中练剑,陈苏州指着他的手,摆首道:“太子殿下,您又出错手了。”
司徒墨抓了抓脑袋,“太难了。”
秦栗从暗阁中出来,正想着去看看姚小八,就看到这副景象。
秦栗看着正坐在廊沿下监督司徒墨练剑的姚小八,不由一笑,“你这是做什么。”
姚小八朝秦栗招手,“阿栗,快过来,我正烹好的茶,你尝尝。”
陈苏州见秦栗缓步而来,手上的动作微停,朝她行了一辑。
秦栗点首,“许多年未见,我听说你去边境守城,近几天回来的,一切可安好。”
陈苏州勾唇浅笑,“多谢公主关心,一切都好。”
姚小八扁嘴道:“你们两打什么谜的,从前两人一言不合就能怼起来,这会倒生分成这样。”
秦栗淡笑,“你特地把苏州请回来,就为了来教你儿子啊。”
姚小八摆了摆手,嘚瑟道:“你家伙现在心里有了人了,整日不好好用功,就知道跑着这里来,我不找点事给你做,你真当以为我自己好来的。”
司徒墨吐了吐舌头,小跑到秦栗身边,拉着的手笑道:“姑姑,你可要帮帮我。”
秦栗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敲了敲他的脑袋,“想要老婆得自己去争取,你求我也是无用的。”
陈疏影从小厨房端着糕点出来,她欠身行礼,“娘娘,这是您吩咐的桂花软糕。”
姚小八朝秦栗招手,“阿栗,快来尝尝,这味道像不像我们从前吃的。”
秦栗正抬步而去, 她身子骤然一顿,微觉不知何处有一道视线向这边投射而来。
她侧眸望过去,并未见到人影,心里一松,莫不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
用过了饭,姚小八还想招呼秦栗一起出宫去。两人坐在殿中说笑,秦栗目光涣散,一时出神。
姚小八朝她晃了晃手指,她回神道:“阿栗,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秦栗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你这殿中有些奇怪,我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看见。”
前些天自己神经紧绷,倒是不曾注意,这会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才发觉古怪。
姚小八环视了四周,“你说什么,你觉得宫里有人潜进来,不可能吧,这宫中里里外外都都是侍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提人了。”
秦栗凝重道:“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不同你说了,我要回去看看鸣珂了。”
她起身,朝外头而去,刚刚踏出一步,便瞧见陈疏影从外头回来。
两人的视线一撞,秦栗往着她眸色清澈中带着一抹失措,秦栗眼眸一紧,她缓道:“你上哪去。”
她眼眸中的失措立刻震散,她淡笑道:“我方才去替娘娘收药材了。”
她将手中拎着的篮子微微抬高,秦栗嘴角勾起一抹笑,她举手挑开篮中遮盖住的布条。
刚刚掀起一角,屋内的姚小八喊道:“疏影,是你回来了吗?我叫你去取的东西的。”
陈疏影忙应了一声,秦栗收回了手,笑道:“你进去,小八估计有事交代你。”
她转头目送陈疏影入屋,心中不禁起了几分探究之意。
她穿过御花园,走过一条小道,微凉的风轻轻打在她的身上,她目光微低垂,余光感受到一个人影。
她快速侧身随意进了一间阁间,林霄紧跟着,从屋顶跃了下来,他敛了敛眸子,心中嘀咕,方才是跟到这里了,怎么转眼间不见人影了。
须臾,一把暗箭便他精准朝他激射而来。
林霄讶然,秦栗一把利剑朝他直击而来,他抬刀挡住,满眼不可置信,“你怎么能发现我的。”
秦栗挑笑道:“除了死士的脚步声我听不出来,你这道行还太浅,我又不是聋的,自然听出的。”
林霄气恼自己的本事被人质疑,他用力将秦栗的剑顶起。
秦栗提剑指着他,大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拢西宫中。”
林霄挑眉,拍了拍身上的淤泥,他清道:“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这整个宫中的侍卫都听不出我的脚步声,你怎么可能察觉得出来。”
秦栗半眯眼眸看他,他一身黑衣,用了面巾遮面,根本辨认不出长相。
她二话不说把手里的剑再次送了过去,林霄侧身躲过,“你……”
秦栗笑道:“等你被我捆起来了,我再告诉你,我是怎么发现你的。”
林霄用力抵挡着,他原本轻敌来着,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武功再高,难道还能打过他吗?
这会真的是被啪啪打脸,他咬唇,这女人的功夫招招精准,还真的不是那么好对付,得想个法子脱身才是。
他怎么想着,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猫叫声,紧接着四处窜出不少的野猫。
秦栗心中大惊,野猫闪着金瞳朝她袭击而来,她不由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松开了顶着林霄的剑。
她扬剑恐吓着四周的猫,“你们若过来,我这剑可是不长眼的。”
林霄扯了一个大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巾帼英雄呢,连一群猫都怕。”
撂下这样一句话后,他飞上屋顶,转眼间消失在天际。
秦栗气恼,正想抬步追上去,四周围的猫又朝自己涌进了一步。
只剩下一人和一群猫僵持着,她侧眸间无意望见天蓝色纱裙宫女服饰一角。
她蹙了蹙眉,陈苏州听着声音领着侍卫赶来。
秦栗捏了捏额角,看着这些不知从哪而来的猫,没撤道:“尽量别伤猫,全都给抓起来吧。”
良久,姚小八看着秦栗院子里一个大笼子里装了一群猫,她满脸惊慌,“阿栗,你这是哪里来的猫?这么多,你怕不是要上天吧。”
秦栗叉腰,无奈摇头道:“你还敢说,还不是在你后宫里面找到的。”
她索性将事情经过娓娓叙述了一遍。
姚小八拍了拍桌子,“不是吧,这重重守卫的皇宫竟然也有细作潜进来。”
秦栗思了思,她道:“那人虽武功一般,且其行踪诡秘,若不是今日他身上的味道,我铁定也是察觉不出来的。”
“我原本抓到他也不是难事,只是……都怪了这群猫,你派人下去问,到底有谁会养猫,我就不信,这些猫能凭空出来,”她瞅了一眼,正用爪子挠着铁栏杆的猫。
整整过了两日,都没有什么消息。
她正坐在殿中品茶,陈疏影遵了姚小八命来送东西,她仍是默然不语,把东西呈上后,正欲退出去。
秦栗喊道:“陈姑娘留步。”
秦栗秀手随意拿起一罐茶看了看,“我的丫鬟泡茶的手艺不行,我听说姑娘是拢西南边等承州人,承州爱饮茶,想必姑娘茶艺是极其好的,不如有劳姑娘替我泡上一杯。”
陈疏影睫毛一颤,笑道:“奴婢家中贫寒,从未尝过什么好茶,烹茶的手艺也只是一般,若公主想要懂茶艺之人,奴婢知道青宁殿中的嬷嬷烹茶的手艺是最好的,奴婢这就去请。”
她话落,欠身就想离开。
秦栗不解,这丫头一向话少,如今竟然为了不煮个茶,说出这么一大串搪塞的话来。
她笑道:“等等,我也不懂品什么茶,不过见你手巧,就想让你为我泡盏茶。”
陈疏影闻言,面上带笑,“是,奴婢这就下去。”
秦栗摆了摆手,“不必了,就在殿中泡,我喜欢瞧人泡茶,来人……把工具都拿上来吧。”
陈疏影眼眸中掠过一起慌急,待一切准备妥当,她净手后,开始烹茶。
秦栗眼睛直直盯着她看,擅于做某件事的人,是改不掉自己的习惯的,陈疏影虽然看上去动作生疏,可她筛茶的时的动作,指尖上微微的细茧都暴露出,她有做茶的习惯。
陈疏影慌了,秦栗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一时不知如何掩饰,慌张间,她一个动作打翻了刚刚煮沸的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