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栗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娶她,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想一辈子报复她,还是想得到她,但你这样,我都看得出来,你放不下她。”
秦栗缓道:“所以,姑姑愿意成全你们,只是以后的日子过下去,如何过,都得看你自己的了。”
姚小八叹了一口气,“你真的要娶她,非她不可吗?”
司徒墨点头,“母后,不管如何,就算她不爱我,我也要拉着她,陪我一辈子。”
姚小八漠然,“既然如此,便先封为良娣吧。”
司徒墨叩首,“多谢母后。”
待司徒墨走后,姚小八盯着秦栗看了许久,秦栗笑道:“你若是有话,便直说吧,你盯着我瞧,都快一个时辰了,你不觉得瘆得慌,我都难受。”
姚小八无奈地抵了抵额角,“阿栗,那姑娘真的不会。”
秦栗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你就怎么不相信你儿子,你儿子眼光我瞧着倒是挺好的,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陈疏影整日都被困在太子寝宫中。
绿屏进屋将手中饭菜扔到桌子上,发出了“呯”的一声,陈疏影被吓了一跳,她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道:“绿屏,你怎么来了。”
绿屏抬眸若有若无的别了她一眼,她怒声道:“你还好意思说,陈疏影!你可真有能耐,太子殿下都能勾搭上,我以前总觉得你清清淡淡,对什么事情都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今天看来,你都是故意的,就是故意吊着太子殿下,好叫他为你神魂颠倒吧。”
陈疏影听不懂她的意思,她拧了拧走近,看着绿屏端进来的吃食中,有一半都被她扔得散了出来,她道:“什么意思?”
她坐到椅子上,捻起筷子正准备夹菜,绿屏见她一副悠闲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她可以这样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就凭她的脸吗?
她一把抽开她面前的一碟菜,冷笑道:“你别以为靠你的这些狐媚子手段就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心,殿下不过是一时觉得新鲜罢了,你算什么东西,以你的身份别说进东宫了,你就算给太子殿下端水洗脚的资格都没有。”
陈疏影微微蹙眉,她抬眸看她,绿屏颔着下巴,一副神气的模样,让她十分不适,她清道:“我这样的身份,我什么身份,宫女吗?”
她垂目抬手夹起一块肉,漠然道:“难道你不是宫女?我这样的身份洗脚都不配,难道你就配了。”
她语调轻松,丝毫未刻意抬重语气,却让绿屏心中一击,她怒意直起,抬手拍开了她的筷子,“你……”
下一刻,便有宫人叩门,大声道:“陈姑娘快开门吧,有公公过来宣旨了。”
陈疏影闻言,心下一慌,面上镇定异常。
皇后身边的常公公进了殿中,一口气念完了封陈疏影为良娣的旨意。
绿屏一脸僵着,脸色挫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怎么可能是长公主的义女乐充景,她明明就是陈疏影。”她以为就算太子殿下再喜欢陈疏影,以她的身份最多也是个长不了台面的奉仪,怎么可能一封便是良娣。
话落,常公公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放肆,哪来的疯女人,你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舌根不保。”
绿屏乍然跪下,颤声道:“奴婢知错了,公公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
常公公挑眉,看了一眼陈疏影,笑得讨好般,“乐良娣,你怎么看。”
陈疏影从地上起来,听完旨意后,她的脚步微软,一只手掌搭在桌子上微微收紧,她提声道:“算了吧,只是……我不想在东宫里见到她。”
常公公笑道:“乐良娣真是心善,来人,把她弄到洗衣局里去。”
绿屏唇角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被架了出去。
常公公又说了几句祝贺的话,东宫伺候的宫女们也都前来祝贺,陈疏影心中微微发凉,半点欢悦皆无,她不明白,以司徒墨的性子,为什么还会留下她,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唇上一咬,迫使已经镇定,她低声道:“太殿下在何处,我想见他……我立刻就要见到他。”
常公公拱手道:“殿下这会怕是再忙,良娣还是先歇着,过会殿下得空了,必定来见良娣。”
陈疏影呆滞住,看着偌大的东宫,底下的人忙来忙去,四处开始张罗着,她头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司徒墨一直未回来,她等累了,也索性不等了,自己独自歇下了。
夜色加浓,司徒墨抬手推开了寝殿的门,看着和衣而眠的陈疏影。
他缓步走了过去,陈疏影听力极好,他一进屋,她就知道了,她装睡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须臾,一个宽大的胸膛朝她袭来,司徒墨身上充斥着一股浓厚的酒味,她拧眉推开他,“你怎么了,喝酒了?”
司徒墨强硬压制住她,“怎么了,你不怕我了,今日的圣旨下来了,陈疏影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陈疏影见他双眼泛红,她别过脸,眼眶中带着湿意,“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司徒墨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喜欢啊……喜欢得不得了,可是你不配……”
陈疏影回望他,她咬了咬唇瓣,想告诉他,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她是细作,但是自己的亲人被要挟,自己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为太后做事,自己迫不得已。
可是话放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口,自己确实是骗了他,多说又有何益呢。
陈疏影喃喃道:“我确实不配,你又何必呢。”
司徒墨抬手开始抽她的腰带,陈疏影吓了一跳,她拉住他的手,低声道:“你干什么。”
司徒墨摸了摸她的面颊,哼笑道:“你说我干什么,”他双眸锐利,早就不是从前望着陈疏影会透亮的眼眸。
陈疏影别过脸,“为什么不杀了,而非得这样。”
司徒墨双手曲成拳状,他用力敲了敲床榻,“陈疏影,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皇宫,可我告诉你,这辈子你死也得死在这里,你只能一辈子陪着我,留在这个四方的天地里,这是你欠我的。”
话落,陈疏影瞪大了眼眸,双唇被堵上,她的嘴里送上了浓郁的酒味,让她喘不过气。
她胸口发闷,既觉得压抑,又充满着温意,她指尖微微收紧,指甲钳住自己的手掌中心,即使是这样的痛楚,也不能让她清醒过来。
她知道自己在享受他的吻,自己贪恋着他身上的温暖,她最终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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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堂了起来,陈疏影微一动弹,腰间的手愈发收紧,她见他的薄唇咬成了一条线,心里强硬的东西愈发的柔软了起来,她引手抚了抚他的薄唇。
她微微低下头吻了吻,她柔软的发丝掠过他的唇,司徒墨微动了动唇,陈疏影吓了一跳,她忙倒下去,闭上眼睛装睡。
司徒墨悄悄起身,自己穿戴好衣服后,盯着陈疏影看了许久,才出门去。
他刚刚出去,陈疏影才睁开眼,她捂了捂胸口,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
宫女们进来为她洗漱,“良娣,该起身了。”
陈疏影爬起身来穿衣,从前都是她伺候别人,如今被别人伺候着,她倒真的是有些不习惯了。
宫女们叮嘱道:“良娣,昨天皇后娘娘的旨意下来,良娣是不是得去谢恩。”
陈疏影看了一眼窗外,以后这里就是她一辈子要呆着的地方了,若是林霄真能救下姑姑,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她确实欠了司徒墨不少,把自己的余生赔给他,她也心甘情愿,所以她要学着做很多喜欢,对他的母亲好,对他好,成为他的良娣。
陈疏影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我从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青杏欠身答道:“奴婢原是皇后宫中的婢女,皇后娘娘怕良娣身边没个贴心的,便叫奴婢来伺候良娣。”
陈疏影明白,自己这样的身份,皇后担忧也是正常,她笑道:“即是如此,从今你就是我身边贴身的丫头了,若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事情,你只管提醒我,不必用饭了,你替我梳发,梳完便去吧。”
秦栗一早便被姚小八叫到她的殿中吃茶,她道:“你这一大早的,叫我来吃什么茶,也不怕闹肚子。”
姚小八立刻把昨天夜里司徒墨喝醉酒,宿在陈疏影房中的事说了出来,秦栗捂着帕子笑道:“怎么……你儿子长大了,都能拱白菜了,你倒是不乐意了。”
姚小八叹了叹气,“我这个儿子就是个没出息的,怕是离不了那丫头了。”
话落,下一刻,常公公进了屋内,笑道:“皇后娘娘,良娣前来谢恩了。”
姚小八也不愁了,笑道:“她倒是有心,你叫她进屋来吧。”
陈疏影进了屋,她郑重的朝姚小八和秦栗行了礼,“多谢皇后娘娘,多谢长公主殿下。”
秦栗笑道:“谢我就不必了,我倒是该谢谢你。”
秦栗这话自然是在说,那日她没有往鸣珂的药中下毒药一事。
陈疏影嘴角勾起一笑,“自然是该谢的。”
姚小八一副端正的模样,见她这样低眉顺耳的,倒是有些不舒服。
她喊道:“赐坐。”
陈疏影坐下后,姚小八屏退了身边的下人,屋内只留下了她们三人,她抬着下巴,道:“你记住了,以后你就乐充景,而不再叫陈疏影了,你既然嫁给了太子,也不必再叫我皇后,应该随着太子叫我母后,至于长公主,你自然该叫一句母亲。”
陈疏影柔声道:“是,母后。”
秦栗见姚小八一副婆婆的款,突然想起自家的儿子还傻傻,什么都不懂,哪里会拱白菜。
姚小八认真道:“我不管你从前是什么身份,又是从哪里来的,什么意图,想做什么,你只要记住了,从今以后不得再提,好好做好你的太子良娣,否则……若是再起了什么歪心思,你可别怪我。”
陈疏影抬眸看着姚小八,眼眸带亮,重声道:“是。”
常公公突然在外喊道:“皇后娘娘,陛下来了。”
姚小八低声道:“这个时辰不是再上早朝,他跑过来做什么。”
司徒晟进了屋,看了一眼陈疏影,“阿栗,你夫君醒了。”
秦栗撑大眼眸,捂着嘴巴,“真的吗?”她今天出来的时候,鸣珂明明还昏迷着。
她抬步跑了出去,姚小八也着急道:“都怪我,一大早就把她叫过来,不然她便能第一个看见乐将军醒来。”
司徒晟笑着拉过她的手,“现在见也不晚,乐准又不会少了一块肉。”
姚小八点了点头,司徒晟侧眸瞥见陈疏影,他微微皱了皱眉,陈疏影之前在皇后殿下伺候过,司徒晟自然也是见过她几面的,只是他一向不太注意这样,印象不多,但出了细作这样的事,他也清楚,司徒墨奉命去抓人,没抓人却还把细作迎进了东宫之中,这不存心让姚小八不痛快吗?
姚小八见他脸色微变,忙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就是你宝贝儿子挑的良娣。”
她使了使眼色,陈疏影立即欠身道:“父皇。”
司徒晟提声道:“等等……”他坐了下去,审视着她,“皇后下的旨,皇后答应了,可没见得我答应了,你是什么身份来的拢西宫中,你自己心里清楚,司徒墨喜欢你,我也不想阻止,可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在东宫夹着尾巴做人,若是再想多生事端,就算废太子,也得把你杀了。”
姚小八一听,提声怒道:“司徒晟,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就一个儿子,你废了司徒墨,谁来继承你家皇位,胡闹!”
司徒晟无奈,自己的皇后听不出来,自己是为了吓唬吓唬这个陈疏影的吗?真视线一点都不配合。
他试图拯救,板着脸道:“朝堂上的事,你不得议论。”
姚小八叉腰,哼声道:“司徒晟,你翅膀硬了是吧,你都要废了我儿子了,还不让我说两句话,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陈疏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操作,这拢西王搞了半天,原来是个怕老婆的。
她忙劝架道:“儿臣都听在心中了,以后必定本份做好良娣,绝对不会再让太子劳心,父皇母后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