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看!”小厮突然扯了扯步壮志的衣袖,然后指了指城墙的一个偏僻拐角。
步壮志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擦脸,然后才顺着小厮的手指看过去。
那藏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拐角的地方只有一个高高上扬的檐角,小孩拼命的往里靠,却还有半边身子露在外面,这时候正飘忽地看着他们站的地方,摆明了是想过去分一块安身之地。
步壮志那时候沉迷武林话本,做梦都想跟着容戟容盟主,自诩京中老大,早已将京中所有孩子都但单方面的收为小弟。做大哥的怎么能将小弟的求救视而不见呢?这不合道义。
于是他夺了小厮手中的伞,侠义冲天的快步走上去,用那一把伞将孩子的护住。
那孩子衣衫褴褛,脸上也脏兮兮的,手指甲盖儿里全是泥污,一看就是个不爱干净的小孩,步壮志的脸立马皱起来了,像个小大人一样开始教训那孩子。
“你为何不着围诞?为何不让侍女姐姐给你修剪指甲?”
那孩子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看了看挡在头顶上的伞,伞面已经被冰雹砸出了好几个凹陷,有些岌岌可危。那孩子嗫嚅了两下,然后低低又茫然地说。
“……围诞?是撒子东西?”
步壮志没想到,竟然有人连口水布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他抬头看了看冰雹乱飞的天,撇头看了看被人护在身下的男人,又垂眸看了看惶恐脏污的小孩,心里隐隐有些动容。
这些人好像不是不想爱干净,而是不能爱干净。他们也不是爱被冰雹砸,而是更不愿让那个男人被砸……
怎么说,他可是大哥啊,总该给大家撑起一把伞、让大家都能穿的起围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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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西梁突然旱灾,百姓眼中缺衣少食,慕衍疏开了不少粮仓,决定给附近的难民送些过去。
将明娴一个人留在檀溪谷实在是放心不下,慕赢便问道:“明娴姑娘,今日我要跟着公子去京郊处理一下灾民的事情,你想不想一起去呀?”
明娴想了下,毕竟难民是无辜的于是说:“可以,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慕衍疏拿过来一件新衣裳,是西梁的服饰,明娴看着那件白色的烟纱袍,单看那料子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慕赢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不安,转身对慕衍疏说:“公子,灾民中的可疑分子还未找出,你现在去未免太过危险。”
明娴换上那件烟纱袍的时候,摸着上边的银线绣的竹与兰,瞬间觉得自己清雅了几分。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船还未到岸边,明娴就看见了慕衍疏一身玄色烟纱袍站在岸边,只不过身上金线绣的山水图。
慕赢咋看咋像情侣装,别说是明娴,就连眼神不好的管家也看出了两人衣着的相似,忍不住赞叹道:“好配,好配。”
“不是,咱俩这衣服也太……”明娴都不好意思说了,还是慕衍疏比较稳:“都是同一家裁缝做得,自然相近,不喜欢?”
“没,没。”明娴的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
邢管家很久都没见慕衍疏笑得这么开心了,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公子,今天咱们府给带了五百斤大米和五百斤面粉,东西已经提前搁在了车上送了过去,还请两位公子移步,乘马车前往京郊。”
慕衍疏和明娴上了马车,明娴上次被打得到现在还疼,后背估计的淤青一片。慕衍疏看着明娴不断地揉着后背,眼眸瞬间暗了几分。
“后背怎么了?”慕衍疏只能昧着良心明知故问。
明娴老脸一红,哪好意思说出口:“没事,就是还有些疼罢了!”
“是不是没吃药?”慕衍疏默默的重复了两句,“为什么不早说?”
明娴默不作声,这怎么说/
不一会儿,马夫拉着两个人到了京郊的难民安寨村。
难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气无力的哼哈哎哟着。
檀溪谷的人卸下来米和面,难民村的人上去就疯抢。慕衍疏怕难民挤到了明娴,一直护在明娴身前。
难民村的村长是个中年男人,长得不错,挺拔魁梧,只是低头哈腰早早的就跟在慕衍疏的后面,慕衍疏不问话,他也不敢说。
“朝廷不是拨下来一笔赈灾银,为什么你们还是挤在一起?”这里环境恶劣,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根本不像得到赈灾款的样子。
“回,回公子的话,小人根本没见到什么赈灾款!”难民村村长躲在身后瑟瑟发抖。明娴看着奄奄一息的灾民,突然觉得自己生活的时代真的是太幸运了!
慕衍疏一下子便明白了,朝廷有人贪污了这笔灾款,只是是谁还得进一步查证。
灾民得到了粮食,齐声高呼:“公子是我们的大恩人啊,公子是上天派来的菩萨!”
“公子你瞧,你真是我们村的救星呀!”村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夸起了慕衍疏,原本落在后边的村长渐渐的一点点的靠近着慕衍疏。慕衍疏察觉到村长的靠近,不自主的移开了几步。
慕衍疏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只是还想不明白。
慕赢说这里会有可疑分子,难保不会有人伺机刺杀慕衍疏。明娴跟在慕衍疏的后边半步也不敢离开。
灾民的欢呼声实在是太过于雀跃,以至于淹没了慕衍疏和村长的对话。村长在一点一点靠近慕衍疏。
慕赢看着村长都快贴在了慕衍疏身上,顿时有些不爽,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明娴看看村民那一浪赛过一浪的呼喊声,心里越发的慌乱,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突然,只见村长从袖子里伸出一把匕首,寒光乍现,刀锋直逼慕衍疏的背后,那是心脏的位置。
明娴想都没想,一个箭步挡在了慕衍疏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