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慕啃糖葫芦啃得特别凶狠,连李林都忍不住提醒:“向兄,那棒签儿尖的很,你可要小心。”
冷灵雨也不看他,就专心地吃元宵,像是旁边根本没他这个人一样。
不得了了,冷灵雨现在都有两幅面孔了。
她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场景,向子慕还从来都没想过。
只是看向子慕吃糖葫芦吃得欢畅,冷灵雨又问他: “那元宵……”
“吃,当然吃!”向子慕说,“元宵节,自然是要吃元宵的。”
入夜,寒风瑟瑟,甚有凉意。
一碗热汤入腹,驱散了些许寒冷。
李林搓了搓手,看向冷灵雨问道:“郡主,方才那位是……”
冷灵雨搁了勺子,“哦,我在路上遇见的……今天人太多,我差点就摔了,是他扶住了我。”
“叮”的一声,向子慕也搁了勺子。
冷灵雨看了看他,接着道:“然后,我想还他的人情,就请他吃了肉夹馍,还有糖葫芦。”
“胡说,你刚才明明说,是他给你买的。”
向子慕闷声纠正她。
冷灵雨也不着急,慢吞吞地解释:“我给他买的太酸,他没吃,去另一个摊位给我重买的。”
向子慕冷哼一声,又拿起勺子在汤水里乱搅。
冷灵雨说: “后来,我想看烟火,可是人太多我看不见,他就背着我看。”
向子慕的手一顿,说话还是慢条斯理的,“那他还真是热心。”
李林听得出向子慕话中的醋意,他其实心里也明白,这场爱情游戏中,他已经提前出局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恶心恶心向子慕也是好的,谁让他之前不珍惜人家郡主来着!
于是,他又接着问了一句:“那郡主觉着元公子如何?”
向子慕瞪了他一眼,冷灵雨思忖片刻才道:“他吗……我觉得挺好的,就是……人长得太好看了一点。”
李林拿出了看戏的姿态,小眼神在向子慕和冷灵雨之间绕来绕去,谁知道冷灵雨就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哭笑不得。
向子慕推开碗,眼眸深处掺了点阴郁,“郡主,做人可不能太肤浅。”
冷灵雨却朝他看了一眼道,“我……肤浅吗?他长得好看,我就多看几眼喽,美色在前,我要是无动于衷,岂不是白费了老天赐予他一副绝色容颜的苦心?”
向子慕不屑地哼哼。
冷灵雨打趣够了,后面又唉声叹气地来了一句: “可惜,我心有所属了,他啊,来得太晚。”
李林转头看去,果然,方才的向子慕头上还笼罩着阴霾,转眼就雨过天晴了。
向子慕也没说话,但是李林能从他的脸色看出来,他对小郡主无意间的“心有所属”四字很是受用。
李林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一碗元宵尽数灌了下去,有的甚至来不及咀嚼就咽了下去。
冷灵雨给他递了纸,“慢慢来,不用着急。”
李林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这两人,都已经开始打情骂俏了。
街上的人渐渐散了,元遥看着向子慕几人离开的背影,从暗处露出了身形。
他盯着冷灵雨的眼眸沉静如渊,看不见半点波澜。
一个黑衣少年立在他身后,神色恭敬。
“东流,你说,她是不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东流垂首,“离生殿下下凡历劫,不记得主子,也是正常。”
元遥摩挲着今日被她擦过的脸颊,眉眼含笑,“她今日竟然问我,是不是十多年没洗脸了?”
“她和人说话,总是这样跳脱,偏生还能歪打正着,为了留住她给我画的这朵红色蒲公英,每次洗脸都要注意,就怕一不小心毁了它。”
东流说:“主子,我早劝过您,用术法便能将它留住,您也不必每次都……”
“你不懂,”元遥像是陷进了回忆,“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若用了妖术,这东西……就不纯粹了。”
东流不忍打断正在回忆过去的主子,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主子,我们这次出来,没带多少银钱,您可要收着点儿,不然,连住的地儿都没了。”
东流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抱怨,这主子真的是,一碰上离生殿下的事儿,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元遥作为妖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从没想过自己会为囊中羞涩而发愁。妖界有妖界的规矩,别的元遥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唯独“不准在人间用妖术生财”一条,他不敢违抗。
因为这条规矩,同样也是用来约束天界与冥界的,若他们妖界先开了这个头,免不了要被口诛笔伐,受责事小,若引得三界大乱便是大事了。
所以,出来之前,元遥特意嘱咐了东流去陶白殿拿点人间可用的银子,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那日东流事情忙,待到与元遥离开了妖界才想起来,他还未来得及告知元遥此事,元遥便见着了冷灵雨,与她一起去逛元宵节的街市了。
如今,东流终于说出来了,却已经于事无补了。
“东流啊……”
每次元遥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话的时候,东流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主子,这……我想和你说来着,这不一直没找到机会吗,您一看见离生殿下,那眼睛都放光了,平时也……”
元遥拿那双生得千娇百媚的眼睛看他,抱怨得正起劲的东流收到来自主子的警告,话还没说完便噤了声。
“你……是在埋怨我,嗯?”
东流忙说“不敢”。
元遥也不能因为这事儿就责怪他,两人倚着墙,藏在元宵节的热闹非凡里,更加地孤立无援。
“东流,你回去一趟。”
东流皱眉,“主子,您给我留条活路吧,妖界入口离这儿实在是远,我这一来一回,得三四天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