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小乞丐上次让你找的白衣姑娘,找到了吗?”
此话一出,孟以抬了头,向子慕剥花生的手一顿,唐二霍看着向子慕的脸色,一字一句地斟酌言辞, “这个吗……”他思量良久,只憋出了这三个字。
冷灵雨见他一直偷偷地瞧向子慕,便倾身挡住了他的视线,“我问你问题,你一直瞧着小乞丐做什么?”
唐二霍总不能说——我们俩得里应外合,才能瞒得过你啊,不然受死的,就只有我一个了。
向子慕看着好整以暇,他也偏过头,含笑看了唐二霍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手里的三个花生齐齐掰断了,他往外一撒,齑粉飘扬。
唐二霍咽了口唾沫。
这边的冷灵雨还看着他,“虎视眈眈”。
在这两面夹击之下,唐二霍勉强镇定心神,嘴角笑容僵硬,“白衣姑娘啊,那个……她……”
冷灵雨笑容纯真,“她?她怎么了?”
“她……”唐二霍灵机一动,“她就是向公子的娘啊,您可不知道,自从他娘离开之后,他就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作为他唯一的兄弟,我自然得帮他这个忙,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因为思念娘,而日渐消瘦啊?只是……只是,我没用啊,找了这么久也没个准确的消息,我知道,他定是恨死我了,可我也不敢有怨言,是我能力太差,找个人找了这么多年了,竟然……竟然……”
说着说着,唐二霍就开始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情之深处,他顺其自然地趴到了向子慕的膝盖上,把正在吃花生米的向子慕吓得手足无措。
向子慕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兄弟”的演技竟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讲起瞎话来连腹稿都不用,张口就来啊!
唐二霍哭得太投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全擦在了向子慕身上。
向子慕把手里的花生米塞进嘴中,伸手推了推唐二霍,“我……我知道了,你也是用心良苦,赶紧起来吧,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唐二霍抽抽搭搭地坐回原位,趁冷灵雨没注意,冲向子慕抛了个媚眼。
怎么样,我表现得不错吧!
向子慕继续低头,开始剥他的花生。
冷灵雨夹了一个金黄的油爆大虾放进他碗里,一声喟叹,“小乞丐,你多吃点,我以后……再也不会问你白衣姑娘的事儿了。”
向子慕无话可说,把那油淋淋的虾塞进嘴里,直接嚼了。
那厢,元遥踏着夜色回了蘅芜苑。
东流趁着元遥去鬼苑的时间,使出浑身解数去天界周边绕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蘅芜苑人声鼎沸,他在人群中挤了半天,才回了元遥的院子。
“主子,你总算是回来了,”东流迎出门外,“我已经等了好久了。”
元遥掀袍落座,颤颤巍巍的烛火衬得他的红色蒲公英更为妖艳,“查到了什么?”
东流站直,答道:“主子,你应该还记得二十年前,离生殿下受了灵鞭之刑的事儿吧。”
元遥“嗯”了一声。
“起因是当时,离生殿下带了妖界之人回天界。”
元遥微微坐起了身,“妖界的人?”
——难道是……孟以?不对,孟以被离生带回天界应该是三百年前的事了,这个时间对不上,那这个人会是谁?
“主子绝对猜不到,”东流说,“这个人……是主子倾尽全力寻找的长右!”
——长右!难怪!他明明受了这样重的伤,却踪迹全无,原来是被离生带到天界去了。
“主子,还有一点很奇怪,”东流有些不解,“当时长右回妖界的时候,毫发无伤,照理说,他应该很感激离生殿下才对,可是……”
元遥问:“可是什么?”
长右要与离生下界历劫的那天,他偷懒,偷偷跑到了昆吾山,欲见识见识神仙下凡历劫的景象。
当时,长右一直在偷偷看离生,想要说话,却最终什么也没说,那表情,很复杂,有愧疚,有无奈,有自嘲……
元遥瞥了他一眼,嘲讽了他两句,“你当时,也就一百多岁的小孩吧,站得那么远看,你还能看出愧疚、无奈、自嘲……哼,看把你能的,孙大圣的火眼金睛怕是也没你的好使!”
东流最讨厌人家用他的年龄说事儿,“主子,我是在为您办事儿,有个我这么细致入微的下属,您该感到庆幸。”
元遥以手支颔,看着东流,直把东流盯出了一声的鸡皮疙瘩,当下这小子就讪讪地笑了一下:“我……我也很庆幸。”庆幸个鬼,他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
东流手足无措,却见元遥手里拿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他吃了韩大娘留给元遥的糕点,可元遥回来了这么久,似乎还没发现,“主子,怎么了,和主母玩得不开心吗?”
话音未落,元遥愣愣的目光就朝他射了过来,东流立刻噤了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谁知,下一秒,元遥就拉开了他身旁的椅子,朝东流使了个眼色。
东流又怕又慌,坐下来的时候感觉屁股都是烫的。
“东流,”东流猛地咽了下口水,就听元遥说,“你说,要是我送了个礼物给你,你会把他送给其他人吗?”
动作利落地从椅子上坐起来,“啪”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主子,东流不敢。”
元遥拍了两下桌子,“坐下,谁让你跪了!”
要死要死,主子不会是知道他把糕点给吃了,故意在试探他吧。
东流哭丧着脸又坐了下来,元遥还是对于转送礼物这个问题紧追不舍,东流的小脑袋转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个合理的答案,“我……是肯定不敢把主子给的礼物送给其他人的,除非……”
“嗯?”
“除非……我不知道那是主子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