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遥完事之后,正好看见隐身的东流从孟以那个包厢飘了出来。
这小子,总算知道用脑了。
他、唐二霍、东流三人“衣冠楚楚”地从房间走出来,今日因为元遥的出场,蘅芜苑里的人已经饱和了,再加上突然发生的坠楼事件造成了恐慌,韩大娘派来的那几个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还没找到那倒霉的王烜,就被人群挤在了半路。
元遥对着显出身形的东流使了个眼色, “去,看看他死没死。”
东流躲在唐二霍身后,悄咪咪探出一个头,“主子,你这样打,很难不死吧。”
元遥想了一会儿,“应该不会,我很温柔的。”
东流这才挪着步子往外走,唐二霍也想跟着一起走。
这可是个瘟神,他惹不起,只能躲了。
“唐二,上哪儿去啊?”
逃跑意图被识破,唐二霍转过身,朝房间外一指,“我……我也替您出去看看。”
元遥坐到了唐二霍方才的位置上,此时房间里的灯一齐亮了起来,“这么巧呢,怎么就遇上你了呢?”
他将面纱摘了,露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唐二霍低着头,不敢直视。
元遥可是天界有名的笑面虎,长得好看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却也最容易陷入圈套。
“我……我就是正好来这里逛逛,这不听说韩大娘找到一个绝世的美人,所以来开开眼界。”
“现在……看到了?没让你失望吧。”
没失望,没失望,他怎么敢失望呢,如果他回去,妖帝问起来今天这件事,他要怎么回答?能说是受了元遥的胁迫吗?
东流呢,东流怎么还不回来?
唐二霍望眼欲穿,可东流那小子已经拿着主子的赏钱出去逍遥快活了,今日任务已经完成,他还是不去主子面前找不痛快了。
“唐二,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今日这事,不过就是几个没眼力见儿的小妖,想要夺我的修为,你正好在此,便出手相救,我说的……可对?”
唐二霍干笑着点了点头,“首座说的是。”
他还能有别的回答吗,元遥今天这一出,不就是明摆着要把他拉上船吗,如果他说出了真相,他也只有死路一条,元遥是妖界首座,他在妖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妖。
看唐二霍与这帮人熟稔的样子,想必已在人间混迹许久,不像他是临时起意,在这偌大的人间寸步难行,沦落到在这蘅芜苑里掩藏踪迹。
元遥沉默不语,唐二霍躬身而立。
他在这人间逍遥太久了,已经快忘了,身为臣子的感觉。
这元遥心思难测,突然来人间,定是别有用心。
“我听说,你和那向子慕很熟啊,我就想问问,最近他身边可有发现什么踪迹可疑的人?”
能发现什么,除了您老的出现不太正常以外,其他的,都正常得很。
“没有。”
唐二霍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将心中的想法给说出来。
“这就奇怪了,”元遥说,“怎么韩大娘告诉我,今日是唐公子点名要见我的?嗯?”
唐二霍被元遥的这声“嗯”挠得心痒痒,站在那里浑身都不自在,“额……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向子慕……让我来这蘅芜苑找个人,说是蘅芜苑新进的头牌,然后……把他带回家。”
唐二霍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元遥这张脸,是典型的男生女相,他本该是个温软和柔的人,却被那一朵红色的蒲公英带出了枯败,他像是极峰的皑皑,炫人眼眸,却因为染上了一滴红,坠落在了无风的林间,从潺潺的水流,终至无踪。
唐二霍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对他的畏惧从何而来。
旁人看来,元遥应是实形的水,其实他是朦胧里藏着的冰。
他再怎么爱穿红衣,却始终也融化不了那股傲然于世的冰冷。
“把我带回家吗?”元遥低声笑起来,“可从来没人说过,要带我回家。”
唐二霍颤了一下。
“他就是开玩笑的,”唐二霍试图辩解,“是我找错人了,首座稍安勿躁,我这就滚了。”
唐二霍一直是个能屈能伸的好汉。
说滚就滚,一点也不含糊。
“等等。”
元遥起身,踱了两步,“我让你走了?”
“没有吗?”唐二霍厚着脸皮笑,“我还以为,首座不说话,就是要我走了呢。”
他两边鬓发都湿了,就怕眼前这位主儿,杀心一起,他也会落得和王烜一样的下场。
“向子慕说,让你来带我走,你……怎么一点也不听话呢?”
唐二霍抽泣着跪了下来——生死之际,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都是屁话!
“首座,我哪儿敢啊,一定是向子慕搞错了,搞错了。”
“今日来,准备了多少银子?”
唐二霍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如实答道:“一千两。”
元遥轻笑,“够了。”
向子慕跌跌撞撞地用轻功上了楼,楼下同样迷糊的周君子眯着眼看,每次以为他要跌下来的时候,向子慕就像是突然清醒般,抓住就近的栏杆,一跃而上。
屋内的孟以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妖帝派来的死士,还是不可小觑的,这一场下来,他体内的灵力只剩了一成,虽有东流助他,但东流到底修为尚浅,所以大多数死士都是由他亲自动手的。
这副样子绝对不能被冷灵雨看到。
正在敲门的冷灵雨蓦地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回头一看,这不是向子慕吗,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难道……他也对元遥感兴趣?
鉴于冷灵雨多年看话本的经验,就在这短短的几秒之内,她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系列的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