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一个交易好不好？”
贵族小姐所说的交易就是她可以给羽人除了以外的任何东西，作为交换，羽人需要提供他背上的羽毛。
羽人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好点头同意。
小姐很开心，看着地上略显狼狈却依然光彩照人的羽人想起自己屋里笼子里的小鸟。
领养宠物的第一步就是要给他起名字不是吗？因此小姐慷慨地为羽人起了一个名字，叫江神尧。
不管羽人应不应，小姐都坚持以这个名字来叫他。
开始的时候，小姐还会到阁楼来和江神尧说说话，偶尔向他展示自己新得了那些饰品和裙子，尤其是在他面前展示那些用他的羽毛做出的成品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种残忍的快意。渐渐地，厌倦了江神尧的漠视，小姐也就不常来阁楼了，江神尧也乐得清闲，更能专注于手里的书籍和乐谱。
在这一点上，贵族小姐还是说到做到的。通常江神尧提出想要什么东西，第二天就能拿到，甚至还得到了一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钢琴。
但是除了自由。
江神尧手脚上的锁链被延长到可以活动的地步，却不能走出门，阁楼的窗户太小，连月光也只能洒进来一半。每次有人进来拔他背上的羽毛都会趁机向他注射一中药物，这种药物对人类无害，却会使得羽人的羽翼逐渐退化，再这样下去，他引以为豪的飞行术便再也派不上用场，华美的羽翼也只是背上的一个装饰品罢了。
不可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江神尧想到收买每天给自己送饭的人类，却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被小姐撞破，隔天就换了一个人来给他送饭。
“上一个人因为你死了，”小姐久违地来到阁楼，居高临下地对江神尧说，“如果你并不想因为你的原因多背上一条人命的话，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你逃不了的。”
语毕，小姐把新来的下人往江神尧面前一推便袅娜地提着裙摆走了。
江神尧虽然心冷了，但是内心深处依然还是当初那个善良的羽人，虽然那个人也只是一个贪图金钱、妄想拿到自己羽毛的小人，但是听说他因为自己而死，江神尧心里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没有看新人一眼，江神尧盯着手上的书道：“放在这里，你走吧。”
这是千灯刚刚来到这个家里的第一天，就被派到阁楼送饭。上楼的过程中还在担心阁楼上关押的会不会是凶恶的猛兽，但是推门看到江神尧的那一瞬间她就惊呆了：
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美丽的生物。
一半月光越过窄小的窗户洒在江神尧的脸上，光一半、暗一半，清明一半、神秘一半。
并不知道前一个人发生了什么的千灯大着胆子向江神尧搭话道：“你在看什么书呀？”
原本以为她听到自己害死了一个人会害怕地逃走，没想到居然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莫不是也是冲着我的羽毛来的？
江神尧自嘲地笑笑，不答话只是把书地封面展示给她看。
这本书也是江神尧向贵族小姐求来的，似乎是什么很珍贵的手抄本，页面都已经蜷曲泛黄，封皮上的花体字依稀还能看出一点金色。
“哦，是这本书啊，我看过！”千灯惊奇道。
江神尧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这个新来的下人长得并不如小姐艳丽，却让人很舒服，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是夏夜森林中的萤火、冬天过节时人类放飞的灯。
原本江神尧只以为千灯在说谎、可以套近乎，毕竟是一个下人，怎么会有机会读到这么珍贵的书呢？
通过一番交流之后，江神尧发现千灯确实读过这本书，并且不止于此，她的知识量丰富得让人吃惊，偶然的一次机会江神尧更是见识到她的琴技也同样高超。
感觉到这些违和的现象背后恐怕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江神尧并没有多问，只是渐渐习惯了身边多了一个小姑娘，她不吵不闹，却总是在那里，等着和你分享生活的一点一滴。
她说她叫“千灯”，江神尧想她确实像一千盏灯，照亮了他原本晦暗的生命。
千灯也不会问江神尧翅膀上总是新添的伤口，只会在给他的伤口上药的时候小心再小心。
江神尧甚至觉得即便是一直困在阁楼，有了千灯之后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直到有一天到了送饭的时间却一直见不到人影，左等右等等来的人也不是他预想的那个她。
“也不知道千灯那个姑娘为什么跟你这个怪鸟走得这么近……”那个人一边随意地把饭碗丢在地上一边碎碎念道，还用明显嫌弃的眼光瞟着一旁的江神尧。
原来其他人都叫自己“怪鸟”吗？
江神尧知道自己在人类中属于异类，起初他并不在意，因为反正他也不会跟人类有什么交情，但是千灯出现之后他开始担心，担心千灯会不会因为跟自己这个“异类”走得过近而被其他的人类另眼相待。
“千灯人呢？”江神尧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人不屑道，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千灯被小姐带去参加舞会了，她马上就要发达了，不会再回到这个阁楼上了，你就死心吧。”
说完，那个带上门离开，也带走了江神尧生命里的光。
可是他想的却是：真好，这样对她也好，她那样可爱的姑娘就应该在舞会上无忧无虑地翩翩起舞，而不是和自己一起困在这个逼仄的阁楼上，可喜的是自己还没有见过她穿礼服的样子，一定也很耀眼吧。
接下来的好几天果不其然千灯都没有出现，如果说江神尧起初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的话，那么那颗心也在时间的蹉跎中渐渐死去了。
与此同时，城中流言四起，都说公爵是为了和邻国王子联姻，又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才领养千灯作为自己的养女，但是新小姐博学多识、平易近人，很快就成为了舞会上最耀眼的那朵花。
在年终舞会上，千灯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邻国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