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方元峤忍不住追问。
为什么？他一定要知道为什么？
四十年前，他就是为了保护苏尘，才与庄梦雨产生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执，那一战，他们几乎要杀了彼此，就是为了苏尘啊。
可是现在，柳清明竟然告诉他，苏尘从一开始就是牺牲品，这让方元峤怎么能够接受？
他目光坚定的看着柳清明，他不允许柳清明回避这个问题。
“为什么？难道你希望牺牲梦雨？”
这话是庄周问的，他的眼中藏着一抹嘲讽，这嘲讽自然不是针对方元峤的，而是针对墨翟，他把自己藏的太深了，他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世人，他做出的选择明明都是最正确的选择，却连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无法理解。
“不，这不是选择题。”
方元峤转眼怒视着庄周，却一眼看到了庄梦雨，他看到庄梦雨的眼中透着彻骨的寒芒，就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哎。”
柳清明重重的叹了口气，走至方元峤身边，他的伤很重，但有庄周的力量护着并不致命。
“我说过，这世间的所有事情，就是一次次的选择，做出你认为最正确的选择，然后坚持下去，达到目的。如果你没有更好的选择，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因为放弃这个选择，就说明你要做另一个选择，另一个连你自己都不清楚的选择，另一个可能会害死所有人的选择，那么，你觉得这个选择真的就是你要的吗？”
方元峤怔怔的看着柳清明，摇了摇头。
“虽然有着无法反驳的道理，但是好冰冷的话。”
庄周看着柳清明，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抬起手，在掌心凝聚出血红色的灵能。
这力量，如此熟悉的感觉，方元峤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他皱着眉思考了一瞬，说道：“王戒。”
“王戒是我们用王鲲骨骸打造的一枚指环，它集神兽之灵，墨家禁术，与公输家机关术为一体，是我们为梦雨量身打造的宝物，当它与梦雨合二为一之后，就会成为魂玉之首。”
庄周的话语中用的是我们，并在解释的同时刻意看向柳清明，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太明显了，看来王戒的形成，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
听了这么多，这个信息已经不会再令方元峤感到惊讶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庄周的掌心上，血红色的灵能正在不断凝聚，不断壮大，强大的能量波动，竟使得整座重明馆都跟着震颤起来。
柳清明走至庄周身前，接过了这股力量。
庄梦雨已经失去了梦之力，柳清明若想自她体内夺走王鲲灵能轻而易举，所以，此时此刻庄周没有选择。
而柳清明一定要在现实中见到他的原因，是因为，只有他才能做到，将王鲲灵能完整的自庄梦雨的体内剥离。
“轰隆！！”
爆炸声突然响起，随之便是剧烈的震颤。
庄周猛然回头，看向了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无相之门打开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方元峤却听的清清楚楚。
蓝色的光点，包围了庄梦雨的身体，在轰然一声之后，庄梦雨向后倒去。
“梦雨。”
方元峤急喊了一声，匆忙接住了庄梦雨。
无相之门的开启，并没有令柳清明的表情产生一丝裂痕。
他缓步走至庄梦雨身前，一指点在她的眉心，庄梦雨眼皮颤了颤就睁开了眼睛。
在庄周控制她的身体时，庄梦雨并没有真正的失去意识，所以她看到了一切，也听到了一切。
她知道，是她的主人故意留下了她的神识，故意让她知晓所有的事情。
“你还好吗？”
见庄梦雨神情不对，方元峤担忧的问道。
庄梦雨摇了摇头，抬手捂住了方元峤的伤口，说道：“你该恨我的。”
虽然杀了他是一道虚假的指令，但这是庄梦雨自己做出的选择，她不能回避的选择。
她在想什么方元峤自然知道，轻轻的握住了胸前的手，安慰道：“要不要恨你，那是我该做的选择，你不能代替我。”
听到这话，庄梦雨微愣了一瞬，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心情，看向柳清明问道：“我们会成为敌人吗？”
“也许……”
柳清明犹豫了片刻，刚开口，他们的眼前突然暗了下来。
三人都下意识的抬头，只见整片天空都被奇怪的黑色浓雾遮挡住了。
庄梦雨惊讶问道：“怎么回事？”
“无相之门。”
柳清明只说了这四个字，就消失了。
方元峤暗道一声不好，扶起庄梦雨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等等，你受伤了。”
看这情形，无相之门，显然是发生了意外，那绝对是最危险的地方，庄梦雨怎能让重伤的方元峤再去冒险。
可是，庄梦雨绝对不可能陪他留在重明馆，方元峤心知肚明。
而他更不可能放任庄梦雨一人前去，一把拉住庄梦雨的手，说道：“我无事，走吧。”
当两人到达的时候，眼前已是黑压压一片，暗潮蜂涌。
“小心。”
方元峤将庄梦雨护在身后，暗潮已经将整座阴山都包围了，他们找不到可以进去的通道。
“这些暗潮，似乎被什么控制着。”
庄梦雨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她发现眼前的暗潮，似乎并没有继续往外面的世界扩散的意图。
关于这一点，方元峤自然也看出来了，他没有阻止庄梦雨的举动，在与庄梦雨对视一眼之后，抬脚向暗潮中走去。
暗潮果然为他们分开了一条道路，两人再次看向彼此，眼中皆是惊讶与不解。
“没有丝毫魂玉之力的流转，是完全陌生的力量。”
庄梦雨不断摇着头，面上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如此庞大数量的暗潮，竟然真的被控制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得到？
方元峤垂着眼帘，思考了片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破坏封印， 又设下封印的人，还有盗走役梦真言最后三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