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翟没有说话，但是看他的表情便知，他的目的并非如庄周所说那样。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此时此刻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蝴蝶自墨翟肩头飞过，来到庄梦雨的眼前，他的靠近令庄梦雨原本激动的情绪，莫名的平缓下来。
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好让蝴蝶落在自己的指尖。
在蝴蝶飞至她的身边时，墨翟也转过身来，他目光的落处，依旧在蓝色的蝴蝶身上。
庄梦雨抬起眼皮看向墨翟，只见他的眼神中，是一如既往的怜悯。
“不是不回答你的问题，而是你对我的误解太深了。”
虽然依旧没有得到答案，但是这句话却明确的否认了庄周的猜测。
“误解？不对，我对你从来不是误解的问题，而是不曾了解。不过，算了，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因为我明白，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无论是两千年前还是现在，只要你做出了选择，你就一定会达到目的。”
“你在怪罪我，怪罪我背叛了你，背叛了你们的理想。”
“不，是我们，在你答应我开始这一切的时候，就是我们了，你永远也无法洗干净自己手上的鲜血，纵使死亡也不行。”
背叛、理想。
在他们难以理解的话语之中，庄梦雨终于听到了能够听懂的词。
庄周话音未落，庄梦雨就突然开口问道：“所以，墨先生你真的背叛了主人吗？”
对于庄梦雨的问题，墨翟只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
随即叹息道：“是，是我们，是我们荒诞的妄想。”
墨翟说话的同时抬起手来，他的掌心有一道咒印，光芒四散而去，庄梦雨下意识抬头，看到头顶，竟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法阵。
蝴蝶突然飞向法阵中央。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庄周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变得悠远又模糊。
“这是……”
庄梦雨的目光落在了墨翟的身上，她看到法阵中有一股力量正在不断的输入墨翟的体内。
这就是他的目的吗？法阵中的力量，熟悉的气息和力量。
“子沐留在你体内的法阵，世人不曾见过的役梦术，最纯粹的梦之力。”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每一组词她都明白，但为什么合在一起，她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庄梦雨皱紧了眉头，她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眼前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不对，不是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而是意识世界正在消失！
“庄梦雨！”
有人在她的耳边大声喊。
庄梦雨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最熟悉的面孔。
方元峤正操纵着意识晶体在她的身前，庄梦雨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意识灵能环绕在她的周身。
“梦之力。”
庄梦雨呢喃了一句，随之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大喊出声。
“庄梦雨，你怎样了？”
本就在一旁的闫少谷担忧的问了句，正要伸出手去扶庄梦雨，却被方元峤抢先一步。
“梦雨！”
方元峤搂着庄梦雨的肩，抬手便要施术，却被白昂星抓住了手腕，“慢着。”
“嗯？”
方元峤目光锐利的看着白昂星，他在等白昂星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
“庄梦雨的意识正在自行恢复，不要破坏灵能流转。”
的确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感觉到庄梦雨灵台的灵能流转，但是这股灵能分明就是混乱的。
就在庄梦雨清醒之后，意识晶体逐渐化为灰烬，失去了媒介，方元峤无法再控制这股强大的灵能，虽然灵能的流转在失控之后，变得混乱，但好在没有爆冲。
庄梦雨的痛苦，显而易见就是来自这股失控的灵能，可是白昂星却说这是庄梦雨的意识自我修复的原因。
他的话太没有说服力了，方元峤只犹豫了一瞬便要再次施术。
“他没有说谎，别破坏灵能流转。”
这句话终于让方元峤收回了手，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的张御陵。
只见张御陵冲他点了点头，这时又听白昂星说道：“交给我吧。”
这一次，方元峤没有犹豫，归识阵本就是由白昂星启动的，他的确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怀疑白昂星。
在得到方元峤的首肯之后，白昂星动作干脆利落，双指并拢点在了庄梦雨的眉心处。
他只是加强了灵能流转的速度而已，并没有破坏灵能流转规律，可是就这一点，就这一点而已，一瞬间的功夫，庄梦雨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
似有红色的血光一闪而过，太快了，很多人都没有看到。
距离庄梦雨最近的方元峤自是看到了，他疑惑的看向了白昂星，却见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便将疑惑藏在了心底。
庄梦雨眼皮颤了颤，在意识修复的过程中，无数记忆碎片像放电影一样的在大脑里不断播放。
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深刻。
从她意识初开的墟丘幻海，到此时此刻，她所经历过的，思考过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幅幅清晰的画面。
庄梦雨就好像在看过去的老照片，心中并没有多少感慨。
她睁开眼睛，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梦雨，你还好吗？”
方元峤伸手轻抚着庄梦雨的鬓角，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好，她很不好。
因为她终于知道了真相，所有的真相。
实验的真相，墨翟背叛的真相，还有他们的真实目的！
庄梦雨摇摇头，推开了方元峤，站起身来。
因为大脑还不够清醒，庄梦雨在起身时踉跄了一步，方元峤匆忙伸出手来，但被庄梦雨干脆的躲开了。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目光仍落在了方元峤的身上，“我想起来了，想起了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三十二年的空白。”
“梦雨……”方元峤担忧的唤了一声。
他知道，庄梦雨这两句话中的意思，他知道庄梦雨想要说什么。
“别靠近我，”见他靠近，庄梦雨化出宝剑，冰冷的大喊。
她目光冷凝，道：“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