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楚啸天脸色大变，苍老的双眼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武道存在数千年，都未曾有一人能破入九境天道，并且早在数百年前，武道已经得出结论，凭人类现在的身体素质，还无法破入九境天道。
但实际上，楚啸天一直都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定数，他坚信将来这一切一定会改变。
数千年间，人类一次又一次创造奇迹，将太多不可能变为可能，除了生老病死，所以没有任何事情在人类眼中是绝对的，总有一天，一定会有人能成功登顶巅峰，而这个巅峰即是天道。
但这也许还需要数千年时间，然而眼下九境武者突然破世，比他预想的要快上太多。
“当真？”楚啸天心底阵阵发寒，天道何其恐怖，不言而喻，毕竟数千年才诞生这样一位。
江中楼重重点头，他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既然楚河给他的消息是这样，应该不会有假。
“那人曾经是那小子的部下，后来在一场变故中被改造成武尸，武尸的身体要比普通人强悍数十倍之多，不惧疼痛，不畏生死，毫不夸张的说，那就是一具不死之身，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能较常人更早一步破入九境。”
“既然那人已经破入九境，即便你我去了，只怕也于事无补。”楚啸天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将自己囚禁于此，忘记了很多事，但唯独没有忘记修炼武学，但即便他闭门造成，一心破境，却也始终未能参破天道。
楚啸天一番话说完，江中楼面色心虚，三年前，他和江中楼一前一后踏至八境巅峰，要是他二人愿意出世闯下一片乾坤天地，九州之内无人可挡。
但真要与九境的武者较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八境和九境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一个人，另外一个说是神也不为过。
“罢了，先行动手，躲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要不然天下人还当真以为我武道沦落了。”
……
沧州境外两百里处的山区腹地，此处道路已经堵塞一天一夜。
掩埋猎鹰的巨石堆前，楚河面无表情坐在巨石之上，目光如注盯着巨石堆，巨石堆时常会发生剧烈的震动，随时可能炸开。
“楚哥，炸弹已经全部部署完毕。”青鸾走近后说道。
巨石堆四周，数十名部下将最后一批炸弹装上，接着按下按钮，显示器开始倒计时，时间为五个小时整。
五个小时，这是从南江市抵达此地需要的时间，如果五个小时内江中楼没有出现，那就只能无情的结束猎鹰残留的生命。
注意到楚河眼中流出一丝伤感，青鸾动了动嘴角劝道：“我想猎鹰一定一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其实我和葛风也一样，随时都可以为你牺牲。”
青鸾一句话说完，楚河缓缓抬起头，双眼突然变得冰冷：“如果你们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现在就给我滚……”
楚河几乎是在怒吼，他贱命一条，本已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再走一次也无妨，但是不论是青鸾还是葛风，又或是猎鹰，他们都还年轻，没结过婚，也没有孩子，甚至都没谈过恋爱，他们根本就没尝过世间的人情冷暖，然后便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这样的人生太过悲凉，但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用如此，也没必要如此，反倒是他们这么做了，会让他有一种负罪感，就像是一个刽子手，亲手葬送了他们的人生。
见楚河发怒，青鸾也不敢再出声，低头转身走到一旁。
葛风站在旁边看着偷乐：“都跟楚哥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一点都不了解他的脾气，他这个人最烦连累别人，曾经在战场上，他不止一次单枪匹马冲锋，遭遇包围之时，也都是让我们先撤，自己留下来面对所有敌人，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猎鹰现在已经这样了，他肯定不希望我们也这样，所以闭上嘴，听命了就是。”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四个小时过去，炸弹倒计时滴滴的响声，就像是针扎在楚河的耳膜上。
“楚哥，江中楼还会来吗？”葛风看向远处担心的问道。
就算江中楼再强，那也只是八境而已，对付破入九境的猎鹰，显然不是对手，境界越高，力量悬殊越大，这是武道千百年间亘古不变的法则。
“他会来的。”楚河肯定的回道。
葛风张嘴犹豫了一会，他不想反驳楚河，但还是忍不住：“但是他没必要来，他一个外人，犯不着为此事冒险。”
“哈哈哈，小友说的没错，我的确犯不着为此事冒险，但是身为武者，我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九境天道究竟为何。”
“是不是如传闻所言，九境即天道，天道即为神。”
突然间，一道爽朗的笑容打破黑夜的宁静，紧接着一人破夜而来，轻飘飘落在山尖之上。
“江家主，你总算是来了。”葛风大喜过望。
江中楼点头，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但就在下一秒，这笑意瞬间消失。
“这股力量……”
顿时，江中楼眉头紧锁，迅速将视线转移，看向山下的巨石堆，那里有一股强大到令他恐惧的力量正在窜动。
在江中楼背后，楚啸天亦是如此，面色紧绷，冷声道：“不杀此人，九州必将生灵涂炭。”
江中楼摇头：“你错了，这次那小子是请我来救人的，不是杀人，况且就算有你助阵，我们也未必能击杀他，姑且先想办法镇住他。”
楚啸天忽然发笑，反驳道：“你是老糊涂了吗？一个毫无人性的畜生，不杀留他何用？趁他现在还尚未觉醒，你我联手尚有胜算。”
“但……”
江中楼犹豫了一会，看了看山下的楚河叫道：“小子，此人怕是留不得，我见你在此已经埋下数百枚炸弹，应该也是有考虑过送他归西，既然如此，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听江家主的意思，是不打算出手是吗？”楚河抬起头问道。
江中楼肯定道：“是，因为没这个必要，武尸泯灭人性，加上他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要是有一天他脱离控制，九州之内无一人可以抵挡，到那时必将引起一场血雨腥风，你应该也不想因此沦为天下的罪人吧。”
“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荣耀，实属不易，且行且珍惜。”
楚河低头苦笑，想了许久后，回头看向葛风命令道：“就照江家主说的做，所有人立刻撤出，十分钟后引爆所有炸弹。”
葛风吃惊地愣了一会，虽然不忍心，但还是选择服从命令。
“是！”
下派命令后，楚河面色逐渐变得苍白，独自一人率先离去，在黑夜中渐行渐远，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孤独又凄凉。
或许，人各有命！
他放弃了，走到前方的安全地带，坐在车头上点上一支烟，看着夜空发呆。
十分钟后，轰的一冲天巨声，火光照亮了半边天，明如白昼，数百枚炸弹同时爆炸，地动山摇，震耳欲聋。
爆炸声持续了很久，在山谷间来回传荡。
结束了？
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这么剧烈的爆炸，别说一个人，就算是一座山都垮了。
“楚哥，要回去替猎鹰收拾遗体吗？”葛风小声的询问道。
楚河摇了摇头：“不用了，这里青山绿水，挺好的，命令下去，所有人原地整顿，半个小时后返回沧州战区基地。”
说完，楚河回头看去，漫天烟尘夹杂着雾气中，原本秀丽的青山坍塌汇聚在一起，将两边的山体连在一起，道路就此中断。
“这小子够狠的，安排了这么多重磅炸弹，要不是我们站得远，非得一起埋了不可。”江中楼站在山林里苦笑道。
“老东西，你倒是说句话啊，炸都炸了，怎么还一脸紧绷，这么剧烈的爆炸，就算是九境也肯定死翘翘了。”
“人类终归是人类，就算单兵作战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强的过弹药，估计这会连渣都不剩了。”
江中楼一脸不以为然，说着向前走去，想要去现场看看，却突然间被楚啸天拉住。
“别动，还活着！”
“什么？”
“那名武尸还活着，虽然气息很弱，但是还没有消失。”
江中楼震惊道：“但这怎么可能，这已经严重违背常理，你当是写小说吗？天马行空。”
楚啸天皱着眉头，双眼目光尖锐，直觉告诉他，武尸一定还活着，武尸本来就不同于常人，能够在这样的大爆炸中存活下来未必不可能。
与此同时，站在山下的楚河面色也在逐渐改变，有一股微弱的气息正在复苏。
“葛风，现在我下令，所有人立刻撤退。”
葛风愣了一下，回头疑惑道：“不是说好半小时吗？”
“我说立刻，听不懂吗？”楚河猛地回头，眼神冰冷愤怒。
葛风吓了一大跳，连忙应道：“是！”
随后，葛风紧急动员所有人撤离，与此同时，楚河悄无声息返回爆炸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