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皇点头：“蔺卿此话属劝谏之言，自古君民本应一心，很是中肯。”
蔺文虎摇头道：“皇上，非也，这话虽不高深，却不是老臣说的，而是越家女儿说的。”
“噢？”宁皇侧目，很是出乎他意料。
蔺北偏头看了祖父一眼，又低了回去。他相信祖父的话不假，从他和越灵溪的几次交往来看，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外，那个人口若莲花，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都不奇怪，不然怎能配上那滥散的举止。想起越灵溪，蔺北心里一阵憋闷。
他实在不喜这个毫无规矩，又逢人阿谀奉承的女人。萧峰，还真是糟蹋了那块地方。
“蔺卿，别卖关子，快说与朕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皇很是在意越家女儿，他怕是此时希望她最优秀的人了。越家女儿优秀，他心里的愧疚就会浅一些，蔺家世代死忠皇室，他不想到了他这一朝寒了蔺家的心。
蔺文虎笑道：“皇上，据老臣观察，说不好这次我们真捡到一枚璞玉。自从确定了越家后，老臣就派人时刻紧盯那个丫头，这并不是监视她，是怕越家会有违背公德之事，那这场婚事必定是行不成的。”
蔺北静静站立，并不作话，他对祖父的手段早已熟悉的很。
而宁皇则听得很有兴致：“嗯，蔺卿做的对，这理所应该。所以，蔺卿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些什么吗？”
蔺文虎颌首道：“皇上所说正是，还真有一件奇事让老臣遇上了。越窑被封，越家多处铺子也被抄家，越山川毫无动作，完全是由之任之的态度。京华人都觉得越家完了，谁知越家女儿刚养好伤，就跑去废弃无人理会的土窑烧制粗瓷碗，碗上还画着樱花，取名樱花碗。对外宣称樱花碗与宫瓷同窑烧制，樱花缤纷寓意繁华，用樱花碗能在普通饭桌吃出皇家味！皇上，您就说，这种魄力和手腕哪里是一个劣迹斑斑的民女能做的出的？”
宁皇听得更是带劲：“果真？这样说来，这越家女儿并不如传言般是个草包。”
蔺北听着这君臣两人一唱一和，心中怒火一再往喉咙上拱，他不停长呼吸让自己努力压制。
蔺文虎说的这些珙桐都早已通晓过他，他听到一半失了耐心。
那日他见到越灵溪卖口，简直就是个鬼话连篇的主，耳听和眼见根本就是两回事。为了追汉子能不择手段，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什么樱花碗，还不是博取同情的渣浪手段。
蔺文虎丝毫未感觉到身旁孙儿的不顺畅，俯身向皇上说道：“皇上，由此看来，越家名声迟早会重回人心。您看，您能否同西娘娘讲讲情，着越家继续供宫瓷。皇家供瓷不下数十家，让越家绕着西娘娘就是了，如此也可竖立皇上与民同味的皇家形象。”
宁皇微微沉吟，应下：“此事朕记下了，待明日着内务府落实此事。朕看下月初二吉兆，不如蔺北和越家女儿就在那日完婚吧。”
蔺北蓦地抬头，双眼如潭。
祖孙二人谢过皇恩告退出来。
蔺北站在御书房门前，望着宏伟的宫殿，声音清冷：“祖父，帝王无情，我蔺家为何要世代忠良。”
蔺文虎听了惊起一身冷汗，忙看看四周，拉着蔺北出宫。
……
……
越家怀古堂，父女两人正在对酌。
“爹，咱们越家祖辈是哪里人？世代都是行脚商人吗？您又是怎么落脚的？”越灵溪一杯杯喝着清酒，这个年代的酒比她喝过所有的都好喝，一口下去带着酒的辛辣，粮食的清香，爽辣回甘，意味悠远。
越山川给女儿又满上，感慨道：“溪儿，爹现在看着你恍若在做梦，你真的和从前大不一样，却和你娘越来越一样。越家祖上是大齐人，世代行脚贩卖为生，到了爹这代，有了你，你自小喜爱京华小食，爹就停下来，看你吃大。”
越灵溪不满意：“爹，别人都长大，我怎么就吃大！也没见哪里大！”
陈忠脸上现出嫌恶一闪即逝。
越山川却哈哈大笑起来：“溪儿，你真是和你娘一样，毫无闺阁羞赧，让蔺小子捡个便宜。”
越灵溪陪喝了一晚上酒，终于听到些娘的事，正要再问，外面有下人匆忙跑来。
“老爷，宫里来人，说是来宣圣旨！”
一个念头从越灵溪心中涌出来。
越山川起身，理理衣衫说道：“溪儿，走吧，去接圣旨，怕是你的婚事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