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季然即将崩溃，周默然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但是他不是轻易罢休的人，只说：“季然，一大桌子菜呢，不好浪费的，吃完我们再走吧，回家做有意思的事情，好不好？”
他们之间相处，总是周默然牵着线，大多数时候他的抗议和反对是无效的，麻木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季然开始有了一瞬间的恍然和绝望，雪鸢真的想他说的那么不堪吗？
春风吹过校园里蓝白色的窗帘，那是高三那年的操场上。
少年们留下的带着汗水的青春，雪鸢总是伏案疾书的背影，和不愿服输的眼神，那样柔韧又坚强的小白花，曾经是他一生想要呵护的对象。
记忆回到了她穿着校服发放志愿填报表的那一刻，宽大的校服也掩盖不了她的青春和活力。
“雪鸢，你想好要报哪里吗？”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我啊，不行就不念了吧，得把钱留下来给弟弟用。”她抿了抿嘴唇，“我的人生有点像枯草，怎么都能活，去哪都能生存，不需要那么高的出身，也不需要多么肥沃的土壤。”
“你可是班级第一，你那么聪明，条件那么好，不该被埋没。”他急了，“去念吧，我给你出学费，你知道我不缺钱。”
“季然，你在说什么？”她露出困惑迷茫的表情，“就算我们是朋友，这也不太好吧。”
“你做我女朋友，我是说，假的那种，”他口不择言，“这样我们就有关系了，你知道我零花钱太多，走出学校也容易被那群街头混混抢走，你帮我看管着，不好吗？”
“什么呀？太奇怪了吧。”
“也没什么。”讪讪的收回话头，季然浑然不自在起来。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他怀着青春期的所有悸动和喜欢，去小心翼翼的去触碰和保护自己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但喜欢总是有的，加了年少时的加持，就变得更加神圣美好，泛着圣光。
……
包间里，顾雪鸢特地事前准备了几个老爷子会喜欢的话题，两人谈的正欢，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她，眼睛里都是长辈的慈爱。
“小顾，我的孩子们都在国外发展，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我想认下你这个干女儿。”九爷笑眯眯的摸着手里的铁核桃，微笑着开口。
“什么？您太抬举我了。”巨大的惊喜就要让顾雪鸢高兴傻了，她觉得自己何德何能，怎么就能被对方这么看重呢。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九爷直接倒满一整杯酒，“你要是看得起我，就把酒喝了，我就当你认了。”
“这我怎么好拒绝呢？”她有几分无奈，一口气把辛辣的白酒都咕咚了下去。
就在这时，大黑熊进来小声禀报什么。
九爷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再看看被白酒呛红了眼睛的顾雪鸢，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快请他进来。”
刚刚被一顿辛辣后劲足的酒水洗礼和，顾雪鸢迷茫的睁开发红的眼圈：“嗯？”
“没事，有个很相熟的小朋友就在附近，他听说我在上面吃饭特地想要来拜会一下。“九爷耐心的解释着，“这件事没有提前通知你，小顾你不会不欢迎他吧？”
“怎么会，干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哪有不欢迎的道理。”顾雪鸢甜甜的笑了，然后笑容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凝固了。
来人走路带风，身高腿长，一张可以进军娱乐圈的俊脸，脸上带着那种假惺惺的小模样，不是厉焕然还能是谁？
心里尴尬的不行，面子上的事情一点不能少做，她赶紧站起来：“没想到干爹的朋友竟然是厉总，真是巧啊。”
“其实不巧，我才不是为了上来看九爷这个糟老头子的，我都是听说顾小姐在这里，才特地过来看看的，刷刷脸熟呢。”他随口调笑到，服务员小心翼翼的接过他昂贵的西装，拉开椅子添置碗筷。
九爷哈哈大笑，顾雪鸢更加尴尬了。
她总觉得自己被这两个人算计了，但是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再说日理万机的厉总有那么无聊吗，真的到饭局上来堵她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顾小姐当真了？刚才我都是开玩笑的呀，我当然是有正事急着来找九爷谈啊。”厉焕然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奸笑，看来活像一只狡黠的火狐狸，团成团毛茸茸的，的确很可爱，就是时不时能咬上你一口。
“那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先谈，我出去回避一下。”这两位都是真正的大佬，人家不说她也要足够懂事，她擦了擦嘴，当真站起身。
“乖女儿，刚才不还认我这个干爹吗，怎么一见到厉少就变脸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能听不能听的。”九爷忽然笑了，“怎么，你还是担心我这老头子不干净，牵扯上了你？”
这话说的委实有点重，顾雪鸢一身冷汗都下来了，连忙又坐了回去，乖乖的给他们倒上酒，安静的听着。
大黑熊和韩风都是下人，只能在外面站着等着，她能跟这二人坐在一起吃饭，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不能不识抬举。虽然她真的不想牵扯他们的大事情，但是现在上了贼船，好像也下不去了。
他们谈话的内容还是很隐秘的，但是隐约能听出和之前九爷追查的那批货有关系。
“最后居然找到了蓝夜？”老谋深算的九爷摇摇头，“那个地方背景非常复杂，好像和周家二少多少有点关系。”
“周默然？”厉焕然忽然嗤笑一声，“他算个屁。”
楼下，风景最好的座位上。
食不知味的按照周默然的要求吃完了这顿饭，季然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下楼时竟然又在走廊里遇到了春风满面的九爷和笑意盎然的厉焕然，顾雪鸢小心谨慎的跟在他们后面，就像一个别人家的小媳妇。
她比以前胖了点，现在过的可能比跟着自己的时候更好，想到这里，季然心里不由得酸酸的，他控制不住自己般大踏步上前：“雪鸢，你跟我来一下。“
一时间，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顾雪鸢脸上就像发烧一样尴尬，硬着头皮过去了，就听到季然有些疲惫的声音：
“那个厉焕然啊，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一点，不然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