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的过程中,我骑马跟随在关押艾博里的那辆马车后面,听艾博里讲述有关南部边境恶魔的事情。艾米莉雅和时间狂姬分别骑马跟在我身后左右。
依照艾博里所说的,愈是接近南部边境的时候地势和地形就会变得复杂起来。南部边境也是一座山脉区,绵延无尽的山脉区,那里有一座盆地,那盆地里面存在着一个叫「深穴洞窟」的地方,通过那个入口,我们就可以来到南部边境恶魔的聚集地。
哥布林一族的巢穴建在恶魔聚集地的某个山区的山洞外。那个山洞通向一个与盆地相似四面环山与外界隔离的区域,而就在这个区域生活着很多部落的哥布林。
但这片区域的资源有限,随着族群的不断扩大,哥布林的数量逐渐增多,它们不得不重新寻找适宜生存的地方。
也因此哥布林各族部落之间经常会发生冲突,为了有限的生活资源产生内部争斗。
南部边境恶魔的聚集地,这个名词一听起来就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难不成那里除了哥布林外还真都住着恶魔?我心里冒出一个疑问。我身后的士兵们边向前行军,边在后面聊着这件事,甚至聊着聊着已经笑出了声。很显然他们并不相信哥布林的话。
虽然在莫露蒂娜或是许多士兵眼中,哥布林就是南部边境的恶魔,但我更想知道哥布林口中的边境恶魔会是什么。
对于通过南部山脉区「深穴洞窟」才能抵达的恶魔聚集地,艾博里说那里十分危险,有很多来自异界的恶魔,所以它们才一直想从那里搬出来,伺机寻找一个新的适合生存的住所。
这也是它们屡次逃出「深穴洞窟」来进攻人类村落、城市的原因之一。因为人类有充足的食物和土地资源,食物和土地资源,这对任何生物的生存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同时它们也想依靠哥布林与俘虏来的人类结合生下的「亚种」来获得更加强大的哥布林战士,去抵御来自异界恶魔的力量。
而对于「深穴洞窟」后面的恶魔,艾博里说它们大多都是无法离开聚集地的,往往是因为洞口太小,导致身形巨大的它们无法通过。不过也有很多其他身形相对较小的怪物可以通过,比如狼人。
我骑马走在关押哥布林艾博里的马车后面,边继续前进,边时而地问艾博里关于南部边境恶魔的一些问题。
身后除了艾米莉雅和时间狂姬,就是那些负责看守哥布林艾博里的一队骑着马的士兵了。
对于艾博里的话,那些士兵大多都持不相信的态度,「什么边境的恶魔,恐怕哥布林口中的那些恶魔本来就是它们自身吧?」
「想编个谎言来欺骗我们,说自己是无辜的,哥布林真的实在是太狡猾了!只是为了谋求种族生存才来侵犯人类的领土,为了保命创造出能抵抗恶魔的力量,所以才掳走人类少女?荒唐,简直是太荒唐了!」
「恐怕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罪行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撒的谎吧!」士兵们议论纷纷。
「就是就是,鬼才相信它们的鬼话!」
听到身后士兵们的议论声,我也不由加深了我的思考。
从某种角度而言,艾博里的确有说谎的可能。
但换个角度思考,是什么驱使哥布林屡次向北进军攻击人类的村落和城市呢……?仅仅是它们内心杀戮欲望么?
但就算哥布林是天生好战喜欢破坏的生物,那么它们为什么不在南部边境以南进行破坏呢?而是一定要到北方来呢?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同时它也间接地说明了,哥布林向北进攻,恐怕绝对不止是它们生来邪恶、生而好战和喜欢破坏这么简单。
前进的整个途中,艾米莉雅和时间狂姬一直离得远远的,互不搭理。而对边境的恶魔她们也表现的不是十分关心。
两人都是一副「神挡杀神,魔挡屠魔」的样子,只是一直彼此期待着能有机会再比试一场。
「那南部边境的恶魔都有哪些呢?能否和我说说?或者说你们指的那些恶魔都是什么生物?」
我看着垂头丧气坐在马车上铁笼角落里的艾博里。
艾博里坐在木板上,穿着黑色破旧长靴的两条腿呈现出微微弯曲的O形,从它嘴唇周围的胡须上看,它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应该和人类四旬的年纪差不多。
而它脚上那双黑色长靴应该曾经是属于某个人类。
就在不久前,我注意到哥布林艾博里的头上也飘起一行带有绿色荧光的文字,「哥布林酋长,艾博里,lv5」,不过光芒十分短暂,不到一会儿就消失了。
艾博里耷拉着稀疏的眉毛,眯着一道细缝似的小眼睛,它的眼神里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懊悔与哀怨。
也许它有些后悔与这些人类开战了,不仅自己惹上了一身麻烦,也害得自己手下部落的军队全部被人类消灭。
它抬头瞥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后轻声说,「当然是体型巨大的巨人一族,嗜血如命的狼人族,还有巨大的蜘蛛和毒蝎、蟒蛇哩。除了狼人族外,其余的都是些体型巨大又恐怖的几十米高的怪物哩!」
艾博里激动地说,爬满皱纹的双手也不停地摇摆,「那个地方连蝴蝶的茧都比我们还大哩,我们哥布林一族算是那鬼地方最渺小的生物哩!」
说着它又激动地站起身子,从角落里向我走过来,站到只有几步远的我面前后,双手紧紧地握着牢笼的铁栏杆。
「你知道吗,一旦遭遇它们,就别想活着回来哩!」
我看到艾博里那一瞬间使劲儿地瞪大的两只小眼睛,愣了一下。
那双细小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绝望与无助。那眼神仿佛就像它亲身经历过,或是看到过同伴被那些恶魔们吃掉或杀死一样。
紧接着,带着一丝褶皱的绿色眼皮向下耷拉着,艾博里垂下眼帘,「我目前见过的就这么多哩,因为我们一直居住在山区附近小小的山洞里,那些体型巨大的怪物根本进不来哩。只有我们出去时偶尔才会看到哩。」
说完,艾博里又拖着肥大的肚子重新坐回了笼子里的简易木床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与此同时,像是快要坍塌的长条木板发出一声「嘎吱」的声响。
不知不觉中,天空逐渐被一片稀疏的金色光芒覆盖。
几个小时过后,正如哥布林艾博里所说的,经过一片沼泽与荒地之后,又穿过一片凹凸不平的丘陵地带,我们来到了一座横向绵延不绝的山脉区前。
这座山脉看起来与之前见到过的有所不同,远看像是一座绵延万里的长城,山脉的两边望不到尽头,根本无法去绕行通过。
而抵达这个地方之后,天边的太阳又落下了三分之一。
我抬起头望向天边,天边的夕阳悬在山脉连成线的边缘地带,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落到山脉以下。
金色的余晖笼罩在眼前的这片群山之上,天空中鳞片状排列的一片片云由上至下呈现出金黄、橙黄和深红的色彩,像是火烧云。
两只风铃鸟在天空中翱翔,彼此追逐,它们就像是一对情侣,从云端嬉戏鸣叫着慢慢飞过。
穿过山区的入口,大家试图进入山脉的中心地带去那里寻找。因为艾博里说,「深穴洞窟」其实就是山脉区中心地带的某个山洞。
莫露蒂娜、艾丽莎和皇家女骑士,还有前锋军们在整支队伍的最前方骑行。
而除了一直作为前锋主力的艾丽莎小姐和骑着翼龙在天空中飞行的伊藤隼人,我和我的其余手办们几乎都在这支军队的中央区域跟着马车的车队缓慢骑行着。
这片山脉区的道路有些崎岖,山坡也十分陡峭。在上山的过程中,后面跟随的一辆辆马车行驶在盘旋的山路上,难免有些吃力。
这些马车大多是用来运输行军所需的淡水和食物的。
马车上运输着大量用木桶盛装的淡水,还有木箱盛装的行军干粮、蔬菜和一些水果,也有几辆马车运送了弓箭、照明设备和炊具等装备。除此之外,还有一辆就是关押哥布林艾博里的这辆马车了。
崎岖的道路上,路面上到处铺满了碎石,车轮压在上面滚过去,车体就会随之上下一阵摇晃。
我看着在牢笼里的艾博里脸上摆出的那副痛苦的表情。
细小的眼睛紧闭着,两道紧紧皱起的稀疏眉毛和额头上的绿皮肤扭曲在一起,像是在脑袋里暗自想些什么。
艾博里身上穿着的那件兽皮大衣领口处的白色绒毛因沾满汗渍而显得有些发黄。身体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时而上下颤动,时而左右摇晃。
它摆在腿上长着尖锐的指甲的双手一直紧握着拳头,痛苦的样子像是快要忍耐不住了。
将视线从哥布林身上移开后,见四周的士兵们也不再进行讨论,而是陷入了沉默,于是我一边继续骑行,一边抬起头望向远方无尽的山脉。
大地被一片金色的光芒所笼罩着,视线里那些山脉就像无数道锥形的高墙组成的一把巨刃,割断了这片大陆的中南部地区,永远地隔开了南部边境和中南部以北的地区。
眼前这些无尽山脉的阻隔,让位于山脉两边的居民无法相见,就像是神界的神曾在此处施法,创造了这道墙。这座墙隔开了两岸的居民,即南部边境的恶魔和人类一方。
然而最后却只留下了一扇门,那扇隐藏在山脉区中央被哥布林称作「深穴洞窟」的门。
耳边是马车压在碎石上轰隆隆的响声和马蹄声。
我渐渐收回视线,前方的路开始变得低矮起来,我们开始下山。似乎顺利通过这段下山的路,就抵达山脉区的中心地带了。
沿着下山的斜坡骑行着,经过十几分钟的路程,终于来到了山脉的中心地带。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座巨大的盆地,四周都是高耸的山峰,视线所及之处还有无数大大小小堆积在山下的岩石。山体中央的部分岩石上的裂缝中,还流淌着涓涓的水流。
不远处的另一座山脚下流淌着一条小溪,小溪通向一个狭窄的地下洞口,像是会流向地底最终汇聚成为一条暗河。
确实,四面环山。这里除了我们身后这条崎岖的山路外,再也看不到可以供我们通行的道路。
莫露蒂娜和那队女骑士骑马来到关押艾博里的那辆马车前,「打开笼子,放它出来!接下来让它来带路!」
莫露蒂娜看着我身旁的十几名士兵,手里握紧腰间的王之十字剑剑柄说,「你们一定给我看好它,如果你们敢让它跑了,我绝对不会饶了你们……!」
莫露蒂娜紧蹙着眉,目光像是锋利的刀尖,直勾勾地刺向士兵们。
「女王殿下请放心!我们以性命作为担保,一定不会让这怪物逃脱的!」
打头的士兵紧握着腰间的骑士长剑,握紧右拳后猛地一抬「砰」地砸在胸口处,像是向女王宣誓般信誓旦旦地说着。
莫露蒂娜用锐利的眼光看了那名士兵一眼,然后抬头说:「那就好,所有后备军都负责留在这里看守马车!剩下的人全军出击,开始前往深穴洞窟!动作要快!我们要尽量在天黑之前抵达那些恶魔的巢穴,救回波多蕾娅王后!」
在拔出王之十字剑的莫露蒂娜的一声号令下,所有的士兵开始搜寻并前往艾博里所说的「深穴洞窟」,也就是隐藏在这片山脉区中央,那个通往南部边境恶魔聚集地的神秘洞穴。
在身后十几名铠甲士兵的跟随下,哥布林艾博里在前面带路,两名士兵在左右用铁链绑着艾博里,慢慢向前走着。
艾博里带我们穿过了那条小溪,过了还不到十分钟,我们就来到了位于小溪前面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隐藏的山洞面前。
如果不是有艾博里领路,恐怕一时半会士兵们还真不一定会注意这片区域。
这个洞口就在距离小溪不到一千米的一块巨大岩石后面。岩石上面长满了苔藓和藤蔓一类植物。
在艾博里的带领下,我和艾米莉雅、时间狂姬还有那队士兵率先进入了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