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没有?要是还没清醒的话,那边有个池子跳进去清醒清醒!”
李即安面露不虞,冷声冷气的说道。
顾诚紧咬着牙关,心里依旧不服气,但却也无话可说。这个女人说的一点没错,不管她对主上做什么,主上都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主上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做下属的如此多言本就是逾矩之罪。
但他就是心疼主上,实在是忍不下心里的那股难受和憋屈!
“你要是真心疼你家主上,你就打起精神来!”李即安皱眉,强压着性子说道:“现在正道宗门的人对魔教虎视眈眈,那些个邪教也开始蠢蠢欲动,你家主上正是腹背受敌的时候,你现在不想着如何整合魔教弟子,守好魔教,却把矛头指向我,又是何居心?!”
“难道要我们自相残杀,等金轩武带着正道宗门的那些人来坐收渔翁之利吗?!”
李即安这两句话,说得顾诚有些无地自容。这些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但在他得知李即安身份的时候,胸口涌上来的恨意和愤怒不费吹灰之力的燃烧掉了他的理智。
顾诚缓缓低下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你当年到底为什么要伤害主上?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想再一次利用他?”
面对这两个带着浓浓敌意的问题,李即安本是不愿意回答的。但如今形势微妙,她还是希望顾诚可以打起精神来处理魔教的一众事务。
所以,她还是勉为其难的解释道:“当年的事情是一场误会,我现在回来,就是来解除误会的。你大可放心,从今以后,就算阿榕被千夫所指,成为众矢之的,我也一定会陪在他身边,绝对不会背叛他的。倒是你……”
说着,李即安的语气逐渐带上来几分威胁,“若是你再做出这种不带脑子的事情,无论你的出发点是什么,无论你对阿榕是多么的忠诚,我都不会再拦着阿榕对你动手!”
顾诚深深凝视着李即安的眼睛,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后,顾诚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您教训的是,属下明白了。”
虽然他低着头遮住了脸上的神情,但李即安依旧能感觉到他的心里还是存着疑虑和怨气。
顾诚越是如此,李即安就越能感受到萧烨榕对她的感情有多么深厚真挚,对她的信任有多么全心全意。
遇到这样的宝藏,她此生还会有什么别的奢求呢?
想到这,李即安的身心一阵舒畅,她挥了挥手,示意顾诚可以离开了,然后转身就朝偏殿飞身而去。
正在躲在偏殿楼顶偷偷注视着她的萧烨榕见她过来了,连忙从楼顶飞了下来,闪身回到了殿里。
还没等他上床摆出打坐的姿势,李即安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别装了,刚刚就瞥见你躲在楼顶偷看了,这时候装还有什么意思吗?”
萧烨榕的身影一僵,他缓缓放开盘了一半的腿,看着进门的李即安,露出了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安安,你怎么来我寝殿了?”
李即安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眉稍一挑说,:“别转移话题,快说,刚刚是不是偷窥我来着!”
萧烨榕轻轻环着她的腰身,无奈的勾了勾唇角,“是是是,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李即安伸手揉搓着他的脸庞,不满的嘟囔道:“你对我是有多么不放心,在自家总教,也得时时刻刻盯着我吗?!”
萧烨榕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我并非不放心,我只是担心你。顾诚他……”
“我知道你是怕顾诚会伤到我……”李即安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啃着他的下巴,“但好在他脑子里的水没进多少。知道什么是以大局为重。”
萧烨榕捏了捏她的小蛮腰,笑问道:“你不生气?”
“人家是为你打抱不平,对你忠心耿耿,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李即安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此起彼伏,光明正大的表示着什么叫口是心非,什么叫正话反说。
萧烨榕忍俊不禁的朝她后腰上轻拍了两下,问道:“既然心里不痛快,我刚刚动手的时候,你怎么还拦着我呢?”
“还不是因为现在正魔两道关系紧张,我们缺少人手,顾诚虽然对我不满,但也不妨碍他对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说着,李即安直接将人扑倒在了床上。
接着,李即安抬手一挥,幔帐就滑落了下来,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两天后。
李即安一边梳妆,一边让人把寝殿的门打了开来。门一开,正好能看见院子里顾诚的身影。
他好像在院子里站了一夜,让李即安远远看一眼都觉得能沾染上深夜的寒气。
萧烨榕让人把顾诚叫了进来,顾诚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主上恕罪,属下无意惊扰主上,只是事情重大,属下不敢私自做主,只能来禀明主上。”
站在李即安身后的萧烨榕十分自然的接过了李即安手中的玉梳,动作轻柔的替她梳理着头发。
“起来说吧。”
顾诚依言起身,微微欠着身子,言简意赅的说道:“清源宗出事了,死了五位峰主。其现任宗主林月华,昨晚带着一身伤逃到了总教,属下已经将其安排到依华苑去养伤了。但人现在还昏迷不醒,属下怕如果人死在了咱们总教,我们更是有口难辩了……”
“人伤得很重?”萧烨榕皱眉,但手下给李即安梳发的动作依旧轻柔。
“几乎一半经脉断裂,左臂被斩,左眼也被人弄瞎了……”
闻言,李即安直接从萧烨榕手里拿回了梳子,简单将自己的头发扎起,然后回内殿换了身深色的衣服出来。
萧烨榕朝她伸出手,她走上前握住,“走吧,先去看看林月华的情况。”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依华苑,林月华就躺在主殿的内殿里。
三人刚到后不久,004也来了。
这下,就不用李即安再掏空间里的那点家底了,她去搜刮了004的“退休金”。
经过各种灵药轮番上阵后,林月华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经过短暂的茫然之后,瞬间反应了过来。她连忙朝萧烨榕伸出了手,神色焦急的说道:“安峰主……黑尸案的幕后主使和杀害夏宗主的凶手是一个人,就是金光宗的宗主金轩武!他才是真正修炼邪功的那个人!”
萧烨榕和李即安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料之中。
但是李即安还是状作狐疑的反驳道:“不会吧,金轩武气质清傲,修为纯厚充沛,根本就不像修炼邪功之人。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修炼邪功杀害夏宗主的人就是他呢?”
“我亲眼所言,亲耳所听!现在三大宗门门主皆受他威逼利诱,他已经根本无需遮掩了……”林月华苦笑一声,回视李即安的目光中充满了悲凉。
自从神殿一战结束后,他就联合四大宗门的人,商量一起铲除魔教。其余宗主全部支持,就连幻海宗刚刚上位的那位百里宗主都不例外。但我却不想与你们为敌,就拒绝了。可是……”
说着,她的声音中带出了几分哽咽,“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直接翻脸,在清远宗大开杀戒。如果,我知道他如此肆无忌惮的话,我肯定与他虚与委蛇,绝对不会直接拒绝!结果现在我白白害死了五位峰主……”
说着,林月华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自责深深压了下去,眼中迸发出了一股浓烈的恨意。
“他肆无忌惮的在我宗内使用邪功,欲将我和几位峰主炼成黑尸,我虽然侥幸逃脱,但那几位峰主却没有幸免……”
李即安皱眉,心中逐渐浮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前几天在神殿山上,有宗门弟子在阿榕的攻击下直接变成了黑尸。现在估计所有正道宗门的人都认定阿榕就是黑尸案的真凶,如今清源宗出了这种事情,恐怕又是我们魔教来背锅!”
“我可以替你们在天下修士面前作证,来指正金轩武的罪行!”
李即安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用的,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我们逼迫你的。或者更无耻一点,直接说是我们魔教跟你林月华联手,里应外合谋杀夏祯卿,企图毁灭清源宗。”
林月华握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眼中是浓浓的的不甘心,“那我们怎么办,就任由他做尽丧心病狂的恶事后,依旧逍遥自在吗?!”
见她怒不可遏,李即安怕她万一要怒火攻心,刚刚的灵药就浪费了,所以连忙轻声安慰道:“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林月华低吼道,“我只有不到半年的寿命了,却到现在还没能为宗主报仇雪恨!这也就罢了,我甚至连他最在乎的宗门都保不住,我真是个废物!”
被这么一怼,李即安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她轻哼了一声,不温不火的说道:“那你接着着急吧,争取尽快把自己给急死,这样就能给你家宗主有个交代了。”
林月华愣了一下,心口顿时一凉,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在她无声哭了一会儿后,头脑也冷静了不少。她用袖口擦了擦脸,恳求的看着萧烨榕和李即安说道:“二位,且不论宗主之前跟安峰主还有过旧情,就算二位不论交情,金轩武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还请二位想想办法,帮帮月华……”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嘛,李即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萧烨榕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个小糖罐递给了她。
李即安打开,里面是五颜六色的软糖。李即安本是不喜欢吃甜食的,唯独这种酸酸软软的小糖果,她却很喜欢,每一颗咬下去都带着浓浓的果香。
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李即安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把心肝儿大宝贝儿哄好,萧烨榕这才开口对林月华说道:“你先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是怎么从金轩武的邪功下侥幸逃脱的。”
林月华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当时他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东西被他缓缓吸出了体内,但那不是灵力……然后,我有一只胳膊变成了黑黢黢干巴巴的样子,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他好像很诧异,然后我趁机偷袭了他,虽然伤了他,但也丢了自己的一条胳膊。之后我就迅速逃出了宗门,朝这边赶了过来……”
李即安含着糖果,没有说话。
萧烨榕微微皱眉,神情有些凝重,“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避免被他吸取那股能量的?”
林月华摇了摇头,语气急切而且真挚,“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可否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萧烨榕道。
林月华连忙点头。
萧烨榕上前,抬手轻点在了她的眉心,“闭眼,凝神精心,尽量放空自己。”
林月华依言而行。过了一会,萧烨榕收了手,重新退回了李即安的身边。
“你是用献祭之法,才得以将自己的修为在短时间内提升到分神期的吧?”萧烨榕问道。
林月华先是短暂了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点了点头:“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萧烨榕转头与李即安对视了一眼,李即安瞬间明白了他眼神中的意思——献祭之法,献祭的不仅仅是寿命,还有她的功德。
看来,林月华的的侥幸逃生,是无法被当作突破口了。
顾诚和004都知道功德之法的存在,所以也都很快明白了萧烨榕的意思,只有林月华不明就里。
她刚想开口询问,一个红衣男人匆匆走进了内殿。
紧接着,一声浑厚的钟鸣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