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基猛地一怔，暗暗咬了咬牙，迅速转了身，很快就没入门外的那片黑暗之中。
她离开的脚步声在空荡之中激起了回音，乔元缓缓收回视线，低头望着地面上那一串属于七八岁幼童的血色小脚印，目光一滞，屏住了呼吸。
光是靠伽蓝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事的……
一定，一定还有什么人在帮着他！
月亮的光线以不易察觉的角度偏移了些，手中的红茶还散发着氤氲热气，一边微微吹着热气，眸子紧闭着，掩去了里面怀揣着的心思。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在听到摆钟整点报时的钟声响起时，九条抚子才睁开了眼，懒懒地将目光移向了身前方的摆钟上。
从摆钟那发黄的表面，不难看出已有些久远的岁月了。
然而摆钟的时间轨迹还是十分精准的，针尖指向凌晨十二点整。
那麼，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凝眸瞥了一眼，九条抚子继续慢悠悠地吹着热茶，彷佛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微微偏过头去，望向摆钟隔壁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平安回来了？”
一阵像是踩在水洼上的脚步声响起，啪啦啪啦的，紧接着，就有一道矮小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在客厅灯光的照射之下，伽蓝那一张紧绷着的小脸清晰可见。
他瞳中的怨恨和杀戮早已褪去，如今只剩下一对迷茫的灵动眸子在眨动着。
“是……我回来了。”
看到九条抚子还在等着自己回来，伽蓝微微一怔，有些动容，轻轻唤了一声，有些羞涩怯场，也有试探和小心，“九条小姐。”
“叫我奶奶就好。”
九条抚子和蔼一笑，一张几乎遍布皱纹的脸庞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慈祥了，“回来了就好，好好休息吧，辛苦你了。”
伽蓝又是一怔，呆呆地望着九条抚子，看着她眼前的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套孩童睡衣和浴巾，伽蓝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作为契约魂，这不是他第一次完成主子的任务，却是第一次有主子像看待家人一般看待他。
而不是真的只把他当成契约魂，当成可以肆意使用的工具！
“谢、谢谢您……奶奶。”
伽蓝鼻子一酸，迅速低下了头，下一秒，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赶紧去洗个澡，好好休息。”
一眼就看穿了伽蓝的小心思，九条抚子浅浅一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半眯起的眼睛往伽蓝那还开着几朵鲜艳红花的白色袜子上一瞥后，转过身，轻轻挥了挥食指，扯着披肩，缓缓走上二楼的卧室。
待九条抚子的身影被黑暗隐去后，客厅内只剩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伽蓝一个人站了许久，才动了动身子，指腹滑过有点红肿的眼角，拭去差不多干了的泪痕。
走到沙发上抱起她为他准备的洗浴用品和衣服，伽蓝一脸兴奋地往浴室的方向跑，然而到了门口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猛地一变，迅速回头望向了身后——
然而在杏色的柔软地毯上，并没有因为他踩过默尔的鲜血而留下的血脚印，就连白袜子上沾染的血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再也找不到关于鲜血的半点痕迹了。
就好像刚刚的那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场疯狂的梦罢了，梦醒了，什么痕迹都没有残留下来，只有他本人才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在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刹那，她却感觉到身后多了一道身影。
“您真的决定好了？”望着眼前这个和蔼却又不失威严的老妇人，肖恩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问道：“真的要把她送去那里吗？”
“不急，等手术结束后再说。”
甚至头都没有回一下，九条抚子轻声一笑：“何况不是还有你在么，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