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顺数的第二个房间的房门，乔元镜甚至都没有抬手去敲门，里面的人就先一步把门打开了——
“你知道我要来？”
乔元镜眯了眯眼，冷笑着望向柯芷柃，语气冰冷：“是打算主动承认些什么吗？”
“嗯，我去看过瞳瞳。”
柯芷柃点了点头，见乔元镜似乎有意往她房间里看，她干脆把门完全敞开了，还往边上挪了一步，俨然是方便乔元镜进去看似的。
“然后呢？”
见柯芷柃这么主动，乔元镜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直接走了进去，打量着这个空间不大，却拥有全部基础设施的简约小房间，一边走走停停，一边摸摸拂拂，锐利的眼睛一刻也不肯下，认真地扫着每一个地方，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般，生怕错漏了什么细节。
“我告诉她了，我叫可可。”
柯芷柃悠闲地坐回到床上，拿起放在床上已经被翻了一半的书本，淡然道：“不过你放心，我也就是去看看她怎么样了而已，往后也不会再去看她了——这一点，我也有和她说过。”
一边说着，柯芷柃就像是没有看见乔元镜在跟前晃悠似的，低头看着书，完全没有理会乔元镜的神色。
“真的么？”
在房间里仔细地搜索过了每一个角落，乔元镜忽地转了身，直勾勾地盯着柯芷柃看，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有几分寒光，语气也不似平日里的那么友善了，而是有些咄咄逼人：“当然了，我不是怀疑你对瞳瞳的真心，而是……真的只是你一个人进去探望过她吗？”
柯芷柃的动作猛地一顿。
“您在怀疑我？”
僵硬地抬起了头，柯芷柃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低沉，满是严肃：“我都在您这里待多久了，我能和谁勾搭在一起，您心里没点数吗？”
“我心里有没有数，你不是很清楚？”
见柯芷柃的反应有些激烈了，乔元镜浅浅一笑，即刻收起了方才所有的不友好，转而笑眯眯道：“不过相反地，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可不知道呢！毕竟……我又没有读心术。”
对于灵能者而言，他们的能力往往是跟随在灵体本体上的，而从来都不是肉体。
所以哪怕是他们死了，他们那些与生俱来的能力，依旧是存在的。
好比如柯芷柃的读心术，可能不如以前那般强大好用了，但哪怕变得再微弱，她的技能仍是存在的，是依旧能被她使用的。
“既然你这么清楚，又何必来问我呢？”
望着乔元镜那副表里不一的模样，柯芷柃冷声一笑，也无心再看手上的书了，“啪”的一声把书合上，双手环胸，一脸好笑地反问道：“这么说来我还有些不懂了，这里可是三生阁呀，是镜小姐您自己的地盘！里面有什么人，有谁做过什么事，您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才对……怎么这会儿反倒过来问我了？”
“少跟我玩这套，柯芷柃……你跟我比，还嫩得很哦！”
乔元镜双手环胸，依靠在房门上，微微歪着头望着柯芷柃，忽地就笑了：“我问你，是给你面子，给你台阶下，你可别继续作死呀，趁早回头才好哦……毕竟你是知道的，在这一整个地盘上，到底是谁说了算！”
直直地迎上那双寒光渗人的漆黑眸子，柯芷柃依旧一脸淡然，眸子里也没有半点慌张之意，只暗暗咬紧了牙，强压着心头的那股不甘。
这个地盘上到底谁说了算，她当然是知道的——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了，“弗朗西斯学院”只不过是乔元、乔元镜和乔元影三个人合力制造出来的一个结界！
这个结界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她不知道；
但她跟清楚的就是，在这个结界里面，乔氏三姐妹就是最强大的存在。
因为这个结界，说是为了保护在内的灵能者而设造出来的，但实际上，这个结界还有一个强大的作用，那就是吸收那些灵能者们的灵力！
若不是在先前的意外中昏迷，不小心偷听到了她们的心声，只怕是柯芷柃到死，或者说，到结界里的所有灵能者死了，都没有人能发现这个秘密。
也是在那一次以后，柯芷柃选择了和肖恩为友。
毕竟在这个结界里面，肖恩是少有的几个清醒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肖恩是灵媒，他足够强大，被结界吸收走的那点灵力对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这也是在念初瞳这一次出事以后，柯芷柃愿意帮肖恩的原因。
因为现在是唯一一个能跟随念初瞳离开结界，而且还知道这所学院真面目的人。
据他所知，念初瞳背后的家族根本就不简单，不止一个“贝利斯”家族，也不止“念”家。
所以她愿意赌。
她愿意现在尽她所能，掩护肖恩和念初瞳一起离开弗朗西斯，离开这个结界，离开乔氏三姐妹的掌控范围之内。
“看来你很不愿意和我说话呢……”
见柯芷柃一直望着她，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乔元镜一脸无趣地笑了笑：“那行吧，那就希望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才好，否则……我们的做事风格，你是清楚的。”
乔元镜的言外之意很明确，要么柯芷柃能继续把事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遮掩着完成好，否则柯芷柃必定会死得很难看。
“那是当然的了。”
看到乔元镜的脸色已经变缓和了不少，柯芷柃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来，无辜又真挚地望着乔元镜，道：“我可是在您手下待了那么久的，要是有二心的话，至于等到现在，等到我死了以后吗？”
乔元镜但笑不语，把双手放了下来，转身离开的同时，还把房门给带上了。
“镜小姐，”
乔元镜才往前走了几步，身边忽地多了一道紫色的身影，带有笑意的声音恭敬而严肃：“我是从现在开始盯着么？”
“盯着她，也要多盯着柯芷柃。”
直盯着长廊尽头的另一个房间看，乔元镜拂了拂身上的旗袍，冷声哼道：“我是真没想到，被教训了那么多次，这丫头还是不老实……还真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呢。”
“是。”
淡淡地应了一声，只眨眼的功夫，原本在乔元镜身侧的身影立刻便消失了，而她的面前，也蓦然多了一扇门。
房间里面一片死寂，从乔元镜离开的那一刻起，柯芷柃那悬着的心又提高了几分，手中的书虽是被打开着，她却无心多看。
她知道，按乔元镜的性格而言，这件事还不算被翻篇——
相反地，这才只是个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直到听见一声轻咳后，柯芷柃这才怔怔地回了神来，望向房门，肖恩赫然伫立在那。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肖恩自顾自地走了过去椅子上坐着，微微仰着头，目光不知道在盯着哪一处看，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事情一样，连问出口的话本该是关心的语气，都变成了像是敷衍了事的客套话一般。
“要死啊你！你就不知道收敛点？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见肖恩还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柯芷柃抬手就把书往他的脸上用力一丢！
“能怎么办，一起死呗！”
稍稍侧过头，又把手一抬，轻轻松松躲过了书的同时，他还把书稳稳地接住了，随手丢回到了柯芷柃的怀里，睥睨着她，冷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刚刚镜小姐来过瞳瞳的房间，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灵息’，所以才会追过来找你的。”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她会直接就冲我来？”
柯芷柃咬了咬牙，对于肖恩这副自大的表情和语气依旧十分不服，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故作礼貌地问道：“安德鲁先生，请问您应该怎么解释这个现象呢？”
“在这里，你是最不老实的那个人呗，还能是什么？”
肖恩斜视她一眼，又是一声冷哼：“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故意把你卖了的吧？不会吧，不会吧？竟然有人会怀疑唯一的一个盟友？不会真的有人蠢到这个程度的吧？”
“你把嘴闭上！”
柯芷柃脸色猛地一沉，下意识喝了一声，但很快，她就噤了声，眼神开始四处飘散起来了——
她是真的害怕，万一就这样被发现了，可就太吃亏了……
明明她还什么都没有干！
“你放心，现在立花在瞳瞳房间，顾不上这边的情况；而镜小姐……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去找乔小姐说这件事了。”
脸上戏谑的表情一下就全都收了起来，肖恩立刻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只要熬过明天就好了……因为我去拜访过念家的家主，明天就会有念家的人杀过来了。”
“念家……”
柯芷柃忽地就沉默了，思绪一下就回到了念初瞳被喊去教导处的那一天。
“据我所知，她爸爸已经离开人世了，而且……他爸爸想来也不喜欢她，对她不好。”
回想起那天在教导处外的走廊上，柯芷柃可是听见了不少念初瞳的心里话，也是在那时候，她才知道，念初瞳只有一个家人，偏偏那个家人还对她很不好。
“那是以前了，柯芷柃。”
侧眸瞥了一眼柯芷柃黯淡的神色，肖恩冷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绽开一抹讥笑：“现在的‘念家’，可是和你那时候所知道的‘念家’大不一样了。”
“怎么说？”
柯芷柃微微一怔，显然没有理解肖恩的话。
“怎么说？”
好笑地重复了一遍柯芷柃的话，肖恩甚至哈哈笑了两声：“就嫡系和旁系的差别呗，还能怎么说！柯芷柃，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嫡系’和‘旁系’的差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