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归秋见她惊诧的模样,一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子,不禁闷笑一声。
经历了那么多天,他是看得清楚了。如果他一直被动在等待她原谅自己的一天,依照这丫头一根筋的思维,自己与她很可能就只能分道扬镳了。只有自己主动,粘着她,他不相信她还会一直都是这样。
冬青要是知道他这种想法恐怕得直呼一句内行,完美诠释:人至贱则无敌!
慕归秋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若觉得怎么都不解气,那一会儿我在床上任你折腾,你想怎样都行。”他嗓音沙哑暗沉,说出暧昧不清的话。
冬青一听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还在生气哎,他居然若无其事地有脸开始这些痞言痞语?
冬青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拳头紧握,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慕归秋轻笑了声,从背后抱住她,正想把脸凑过去亲一口,突然啪的一声,他左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顿时起了五个红指印。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愣了一瞬后,低声笑道:“没事,要是还不够,我这边也可以给你打。”说着,将右脸也凑了上去。
冬青转过身,直接下床怒吼道:“慕归秋!”她怒瞪着眼前男人,“你别让我厌恶你!”
慕归秋仍旧笑着,眼中却没了温度。
冬青微微偏开头,不与他对视:“请你清楚,我与你之间,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你是如今是魔尊,我不过是跟在你身后照顾你饮食起居的婢女。”
“你应该清楚,身为魔修,我根本不需要什么饮食起居。”
冬青不屑地冷笑道:“您要是看中我这身子,我也会顺从。您是主,我是仆。哪怕您要我的命,我也还不是活不得。”
慕归秋微微动怒,“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
冬青垂首不语,一副等训的卑微态度。
最终还是慕归秋败下阵来,他太了解冬青了,倔强起来就是一头牛。慕归秋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放软了声音:“丫头,要我道歉多少次,你才能相信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你了。”
冬青抬起头,入眼是一双令人沉醉的桃花眼。莹白的月光和那人乌黑的眼眸形成鲜明对比。浓墨黑与耀眼白,光亮与阴沉的对比,更衬得那眼中好似有着星辰大海。
这双眼饱含深情和痛苦,一时之间,她被抱在怀里,张口无言。
“我知道,我后来不该骗你,可我不瞒着你,我可能现在都不会见到你。”慕归秋一手搂着冬青的腰,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你对我满是恨意,一直骂我,我怕跟你坦白后,你就不要我了。我不想离开你,你能懂吗?”
冬青因他这不似作伪的眼神软了心,又想到那些日子里他确实一直在保护自己,甚至还放下身段附身在一只猫的身上。
怒气虽有消散,可她却不想立马就原谅他。毕竟这厮曾经那么狼心狗肺,还三番四次骗自己。
“哼,魔尊殿下的话只能信一半,毕竟君心难测。”
慕归秋把她往怀里按了按,迫使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他低头看着她:“什么魔尊不魔尊的,以后不准这么叫了。”他笑着喷她一脸热气,“乖,叫师弟。”
冬青灿然一笑,恶劣回应:“弟弟~”
慕归秋嘴角一抽,显然被这声“弟弟”震撼到了。随后又笑得像只邪恶的狼,突然俯下头在她唇上咬了下,很快又抬起头,用拇指擦了擦唇角:“弟弟可不能随便叫。”
冬青:?!我变色了?这厮公然开车!
冬青推开慕归秋,抬起手又给了他一巴掌,打在他右边脸:“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的手。”
慕归秋摸了摸被打后的脸,笑道:“没事,对称也不错。”他笑着摸摸冬青的头,“不早了,睡吧。”
“我回自己房间睡。”
“好。”慕归秋却是并没有拒绝,“我去你房间睡也行。”
“谁让你也去我房间睡啊?”冬青抬高下巴抗议。
慕归秋挑挑眉,笑道:“整个魔宫都是我的。”
冬青:……真就财大气粗,不要脸呗!
也就走神了几秒,冬青就又被慕归秋拖到怀里躺在了床上,让她枕着他的胸膛。
冬青本来是在挣扎着离开,奈何这厮简直是铁臂,任她怎么推都离不开。到最后却是自己都困了,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
翌日,慕归秋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冬青已经趴在他身上睡死过去了,开始满脸的抗拒不情愿,现在跟头猪一样,倒是浑然忘我了。
他也没动,就这么神色淡然地看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自己虽然好像蒙混过去了,但实际上他清楚这道坎不可能一夜就过去。他曾亲眼见到她夜里心魂不安,睡不好觉,怕是先前的事应该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不过她平时还是那么没心没肺,当真不知道是天真呢还是乐观呢,反正倒是让她表面上看上去也就不那么脆弱了。
慕归秋看着她那头柔软的长发,眼底的眸光浮浮沉沉,最终他还是轻轻地将她推开,自己坐起身。
他手肘懒懒地撑在石栏上,手背抵住自己的侧额,一如他在深夜时,静默地看她的睡容。
“我不是,我没有……救我。”冬青又在喃喃自语地梦呓。
慕归秋默了默,熟稔而自然地伸出手,便将她紧皱的眉心淡然地抚平了。
这心结若不根除,可能还会影响到后期修炼,指不定平生心魔。
果然还是很麻烦。
慕归秋揉了揉额角,闭上眼,瞬间就掩去了眼里的冰冷和晦暗阴沉。
他把被冬青压着的衣袍抽出来。
慕归秋把冬青睡歪的脑袋重新放回枕头,他附身做这些事的时候,就被推门进来的黑衣人看见了。
黑衣人看到慕归秋身旁居然有一个熟睡的女人,愣是惊讶地呆在了原地,顿时连脚步都不知道往那边走去比较好。
慕归秋发现自己这帮手下还真可能是自己没教好,一个个都喜欢直接推门而入,都什么毛病。当即就皱眉不耐地扫了一眼来人,也没有半点被撞见的不自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黑衣人领会,忙点头,便轻轻地把门关上。
慕归秋起身,把一张薄被盖在冬青身上,顺便给她掐了个清心诀,她就睡得更沉了。
他走出去后,拘谨的黑衣人还在那里等着。
慕归秋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他:“说吧。出什么事了?”
黑衣人神色瞬间一敛,说起了正事,道:“魔尊,后山出现异族踪迹,镇压的魔兽全部消失,所在驻守的百名侍卫死伤惨重。”
慕归秋皱眉微拧,神色冰冷而沉默。
他继而问:“可知魔兽去了哪?”
黑衣人略一斟酌,道:“目前看来是去了……神类山。”
神类山是修仙界万宗供奉的圣山,那里供着的是支撑修整个仙界的灵脉。可谓是当之无愧的神山,据说是上界神兽曾栖息之地,可保万物生灵。
如今的修仙界灵气已经有了枯竭预兆,如果妖兽再一去神类山将灵脉破坏,届时灵气被妖魔瘴气所污染,修仙界可谓是会彻底崩溃。
这后果可以算是不堪设想了。
慕归秋其实并不关心修仙界未来会怎样,只是这样一来可能会被修仙界那群无知者认为是魔界故意所为,继而将战火引到魔界这边。可这件事奇怪的是,被镇压了数千年的魔兽怎么会突然间全被放了出来,又为何都向着神类山而去。
毕竟神类山作为修仙界的圣山,对于妖魔也是一个很忌讳的地方。妖魔在那边都会受到很大的禁制,正常妖魔不会没事去神类山自虐的。除非……
“柳清风呢?”
黑衣人一愣,纠结着道:“柳护法他……嗯……当时正被……胡胡追着,没遇上。”
见到慕归秋好似很伤脑筋地扶了扶额,黑衣人还是好心地替柳清风圆了一下场:“但是柳护法还是及时赶回来,现在也受了重伤,还卧病在床。”
慕归秋冷笑出声:“呵。他是怕自己不受点伤都说不过去吧。”
黑衣人默然,在心里为他哀悼。
慕归秋听他说完这些,面上也没有特别大的波动,只是冷静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黑衣人本来还等着接听调遣命令的,不料慕归秋却是什么都不吩咐,就让他下去。
他心里还有点焦虑的疑惑,于是就大着胆子,上前问:“尊上,此事置之不理吗?”
慕归秋幽寒的目光扫了一眼过去,黑衣人背脊莫名一寒,不敢说话,忙低下了头。
默了半晌,抬头望向了天空,微微眯起眼。
“不急。”慕归秋淡淡地回道,随后,他又兀自笑了一下,道:“冷无琢,你会操办喜事吗?”
黑衣人,也就是魔界护法冷无琢,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