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归秋俯下身贴在冬青耳朵边道:“别让我等太久,我不能保证我能忍多久。”
冬青忘了此人善于伪装,且脸皮堪比城墙,怎么会那么容易受伤?大意了!大意了!
“那你就一直忍着吧!”冬青又气又好笑。但很快想起了什么,“话说你是重生吗?”
“嗯?”慕归秋低着头看她。
“就是死了又活过来那种。”冬青以为他是不懂什么是“重生”又给他解释一遍。
“我知道。我只是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死了才出现在这里还是只是时间倒流了。”慕归秋低声叹息诉说着先前的经历,“我最后一幕的印象是我正与顾擎苍背水一战,突然有人从背后偷袭,我被一剑穿心,便没了意识。再次醒来,就遇上了一个奇怪的老秃驴。”
冬青听着他的描述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在原书中的结尾虽然慕归秋也是败北的那一方,但是他的失败是真的输在了顾擎苍的实力上。但是依据他的说法有人偷袭,目的是他的命。
冬青的脸皱成了一个小包子:“我当时没这样写……”
“嗯。”
眼见慕归秋的表情没有一丝意外,反倒是勾起了冬青的好奇心:“所以你知道?对了,我都没问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我醒来见到了一个奇怪的老秃驴,他让我看了一本书,上面写了一个极其幼稚的故事。”慕归秋抱着冬青坐在膝上。
“幼稚?你是说我写的东西幼稚?”冬青有点不服气了,尽管这本是她早期中二时写的玛丽苏小说,她也知道自己写得有些浮夸,但好歹也算是成名作了吧。
慕归秋看她还真的急了,连忙改口道:“我说的是我自己极其幼稚时的故事。”
“哼。”冬青一撇嘴,勉强接受了他的答案,“不过你说的老秃驴是什么人啊?”
慕归秋摇首:“我也不知道,但凭直觉不像是此界中人。”
“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对劲,遇上的很多事情都不一样。”
“其实你说的不对劲我也早有感觉。这一世发现了很多上一世的真相,而最令我震惊的却是黎越泽与我娘竟是真心相爱,而他确是我爹。”沉吟半晌,慕归秋轻声道,伴随着一声叹息。
其实之前冬青在听过景言真人时已经隐约猜到了,慕归秋的话只是更确定了而已。
“我是五岁后才有的记忆,之前的事我什么也想不起来。而我记事的时候,我娘就很疼我。虽然我和娘亲的存在一直都是玉虚宫的秘密,也算是他们的污点,可即便那样那段时光现在也依旧觉得很温暖。奇怪的是,她却在死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拿刀刺我,疯了一样地掐住我的脖子,说着恨我的话,仿佛想要了我的命。”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了那支翠绿的浮沉笛。
冬青这才仔细注意到这笛子上有一个很明显的修复痕迹,长且深,像是利器划伤造成的:“这是那时造成的?”
“嗯。行冠礼时她给的,没想到第二天的用途却变成了保命符。”
当年他本来对这件事也并没有多少在意,只以为娘是因为意识不清醒了才发的疯。直到后来他正式拜入秦羽冰门下,去参加五十年一度的昆仑论剑仙会,本就带着目的,要寻找龙印。他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领着他偷听到了秦羽冰与黎越泽的对话,知道了那所谓的自己身世的真相。
之后他就如同着了魔一般,脑海中一直坚持着自己是娘亲被迫生下的野种的观念,对黎越泽的恨意在心中愈发酝酿。可现在看来……
“不过这件事,主谋应该是秦雨冰吧。”
“但这个事其实最大的疑问是她如何做到一直控制我的思想的?当时我知道虚假的真相时,假‘黎越泽’又是何人?”慕归秋目光深邃,像是在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
惟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很早就布下这个局,找来精通伪装的人演了一出戏。但是这也很难解释她是如何做到让自己一直维持这个错误认知的。慕归秋回首往事觉得自己当时绝对不是简单地相信了这些事,更像是被蛊惑控制住。众所周知,这种蛊惑人心的法术正派的修仙法门中是肯定没有这种法术,除非是禁术。可他也很清楚,修行禁术的人多数都会堕入魔道,就算不入魔多少也会沾些邪性。
秦羽冰修行的是正阳之火,与这些禁术完全相克。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在她背后提供帮助,而且此人的能力绝对不弱。
“而且,之前那个叫‘秦草’的孩子,明明我根本不认识她,可她好似认识我很久。上一世的玉虚宫也从未有过这一号人物。” 慕归秋突然又说,“这应该也不是你的杰作吧?”
“我一直以为她是这个世界自己补充的,我所没有写的人物……”冬青挠了挠头,“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我重回现实修改结局时,也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我当时想重新写一遍你的结局,活过来然后安排一个幸福生活,但不知为何总是无法成功。最后我只得绕了一个弯路。”
两人就那么依偎在一起,喁喁私语,把各自所知的事全说出来,听到这,慕归秋叹息道,“没有你,我怎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
“所以,丫头,我在你心中到底是谁呢?”慕归秋低下头看着冬青。
“你是我……”冬青捧起他的脸,吧唧亲了下,“懂了吧。”
“不懂。”
冬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忽然扑进他怀里,垂下手,隔着衣服捏了他下,又问道:“现在懂了么?”
慕归秋只觉神魂都差点飞出了天外,这该死的坏丫头,真是……他低声抽了口气,手臂力量收紧,把冬青紧箍在怀内,仰起头咬了下唇。
“坏丫头,你别逼我。”他嗓音幽暗沉哑,像是被炭熏了一般,又像是被陈年老酒泡过。
“什么丫头,都说了我不是丫头,我们明明是师姐弟。”冬青连忙争取利益,“我前身是秦如烟呢,你才多点点大,快,叫姐姐!”
慕归秋一怔。
冬青就扭股糖似的撒娇耍赖,一定要当师姐。结果拱得慕归秋心头火起,一把按住不安分的她,邪笑道,“这样,我们比武决定,谁先讨饶就是输了。输者为小,还要答应赢者一件事情,不得反悔。”
冬青见他的表情如此淫/荡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也不理慕归秋的话,直接一推身拔腿就跑,一溜烟地就消失在了极顶殿。
……
夕阳下, 魔宫西北角, 柳清风正在跟冷无琢喝酒, 二人坐在房顶上, 一人提着个白玉酒壶, 你一口我一口。
柳清风仰头罐了口酒,抬袖子抹了抹嘴:“希望这位小祖宗快点收了这尊老祖宗吧,别再折腾我了。”
冷无琢笑着摇摇头:“你没招惹人家,她又怎会折腾你呢?”
“我怎么知道?”柳清风提着酒壶的手一顿,“我寻思着我自己先前还救过她哩,没想到就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哦?那你说说你怎么救她的?”
“就找来尊上啊,我第一眼看她时就觉得她像是尊上一直找的那姑娘。”
冷无琢手一抖:“尊上当时看见她了?”
柳清风:“啊, 是呀。”
冷无琢指了指他:“该。”提着酒壶隔空与他碰了下,“不说了,都在酒里。”
柳清风开始倒苦水:“你说说尊上是不是被美色迷惑了心智,虽然我之前也知道他是个长情的人,但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也是因为看到他过人的能力,我才打算舔着脸去追随的,结果尊上现在隔三差五就为了这个女人罚我去见那个母阎王,现在更过分直接让我搬过去和她同住!”
冷无琢见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拉他坐下:“来来来,继续喝酒。”
柳清风哪还有心思喝酒,他长长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害,你真以为你每次不守规矩真的能一直不被罚吗?我觉得尊上偏袒那姑娘是没错,但也不是无底线的偏袒,只是将你日积月累的过错一并算了。”说着,他又笑了下:“而且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以为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说这些呢?”
冷无琢的话让柳清风愣住了。
“清风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咱们都不了解,魔族没一个人了解。其实若非这个姑娘的出现,你我能见他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这样一来尊上也确实不会罚你,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柳清风低头看着瓦片半晌才说:“我比你认识尊上更早,但没想你比我看的更透彻。”
“尊上对我们来说是强大的存在,他在我们面前仍然是那个冷血嗜杀的老祖。然而,人都是多变的,魔也不例外,何况我们原本就是修仙者入魔。”
“他的修为其实早就达到大乘巅峰,但他却一直压着不突破,也不去上界,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若说他是为了魔界,可他平日里也很少真正打理魔界的事。”他摇摇头,“依我看,尊上看着似乎很深沉。但仔细一想,也许他并没我们想得那般深沉,他只是追求的不是这些,他不在乎这些事情,不在乎他人死活。无论是魔族灭亡,还是仙门灭亡,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可以说,他的眼里应该只有他所在乎的东西,而现在那个东西就是这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