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抗拒着,我不能容忍自己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秦草看见我的抵抗,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对不起。但这是我此生唯一的心愿了,即便你会很我,我也决定了。”
她的眼神是那么绝望和真诚,一瞬间,我原谅了她。
但我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做些什么不该做的,我拼命挣扎着,我想告诉她我是心悦她的,她不用绝望,更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可彼时的我早已不受控制,体内的邪性仿佛已经冲破封印,现在的我像是被欲望控制的野兽。面对着一个自己心仪对象,想要推开她离开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
这一刻,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勉强保持了一刻最后的理智劝阻道:“秦师妹,这于理不合——你这样——过于草率,会——后悔的。”
“不,绝不后悔。”她将我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口中。
须臾间,我的脑海中如有什么炸开,再也控制不住。
春风一度。
我完全不能自控,脑海中的记忆也很混乱,唯独记住的是她娇媚中带着忧伤的眼神。
“不要讨厌我。”她说。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回答我不讨厌她,但我知道的是我并不后悔。
后来似乎一切都变了味。
秦师妹不再追着自己,而我却像发了疯一般,疯狂地想着她。
自那一天后,我开始分辨不清梦境与现实。我看见她如那天一般热情如火。惊慌与渴望让我蓦然睁开双眼,我无力地举起双臂,空无一物的周身。
说不得,我的心中竟有一丝遗憾。而后,我总是开始自我厌恶。一连一整天都做着这样的梦,简直是太可耻了!可灵魂深处那道邪魂总会在此时挑拨着我的理智,我知道他的封印已经开始松动。
我慢慢坐起来,克制自己,压抑欲望,打算加固对邪魂的封印。
只是每当我集中精力时,心口上总似有一团东西堵着,抓不到也驱不散,无影无形,似雾非雾,偏偏就不肯离开。运行周身的灵气一直不上不下,脑海里也总是浮现出她,仿佛所有重要的事情都远不及她的一个笑容。
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我很疑惑的时候,那道熟悉的沙哑声音自我的心底传来:“本以为是个正人君子,不过这短短一段时间,就成了这样,看来也不过是一个伪善之人罢了。”
“即便你这样说,我也不会动摇。”我清楚他这样说无非是想要瓦解我的意志,我敢肯定他一定打着鸠占鹊巢的主意。
“你敢说你的内心没有一刻的动摇?那一晚也不曾动摇?”他略带讥讽地反问道。
可这样的问题恰让我无言,也正是在秦师妹的事上的无法控制才会导致这家伙有机可乘。
“哈哈哈哈哈……我相信我们不久就会融为一体的……”他开始猖狂地大笑,他最后的话如同一道魔咒萦绕在我的心间,让我莫名地恐慌起来。
我知道,我必须找到对策,在这之前,我能做的只能先去找师尊。
我惴惴不安地去了无忧殿,却空无一人。无奈之下,我又去了掌门的空寂居。在那里,我还没找到师尊,却看到了那个曾经对着自己嬉笑的人儿现在却对着顾师兄笑得灿烂。
尽管我明明知道顾师兄不可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然而我就是觉得出现她脸上的那般灿烂的笑容是那般刺眼。刺眼到我甚至想要冲上前,将她对面之人一箭穿心,再将她囚禁在只能见到自己的地方。
“王师弟。”突然我身后传来一道温婉柔和的女声。
也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从这可怕的思想中拉了出来。我开始震惊于自己刚才的想法,这样的想法与我素来的性格背道而驰,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自己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云师姐关切地询问道。
“没……没事。”我苍白地回答着,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秦师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到来。我眼见着她有片刻的僵硬,随后便快速地挪开了视线,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不再敢看向自己。
我不由地在心里苦笑着。
“你来找慈重师尊吗?”
我勉强维持着客套的笑容,假装和往日一样:“是的,师尊他在这里吗?”
“他们在后院。”
我顺着师姐说的方向找到了师尊和掌门,向他们诉说了我的封印出现了松动一事。
听完我的讲述,他们似乎对于类的邪魂居然能够在短短两天内就隐隐冲破封印也表示出非常的惊讶。
“仅仅两天?这魔兽的邪魂就已经能有隐隐突破封印之势了?”师尊将灵气在我周身运行了一遍,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掌门也皱紧了眉,忧虑地看向我,问道:“你这几日可曾有经历什么奇怪的事?按理说他即便有通天的能耐也不可能毫无征兆地就能突破这封印。”
我心下一惊,将这几天所经历的不正常的梦境,以及心底隐隐的声音和指引娓娓道来,唯独刻意隐去了有关秦师妹的事情。
“看来他果真善于攻心,他这明显是想要勾起你的心魔,借你产生心魔之际,突破封印,占据你的躯体。”慈重的神色分外凝重,语气中也带着对类此举的鄙夷和隐隐的担忧。
掌门师叔听罢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语重心长地强调:“富贵,在我们还没找出去除邪魂的办法之前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动太多欲念。这几日,你便好好在你院中修养吧,每日念几遍清心咒,届时我让人送去一些白檀香,安神宁静身心。”
我从善如流,但实则忧虑不减反增,我无法告诉他们,我心中早已存下了欲念,所以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不过多时,掌门师叔就将封印重新加固了。我明了封印住邪魂只是一时,最终还是得想办法将邪魂从我体内驱逐。且不论究竟有没有办法驱逐,就连现在我都无法肯定自己能够抵御心中那肆意滋长的邪念。
我独自出了空寂居,心事重重地走着,完全不顾目的地,不知所去。而在月上中天之时,冥冥中,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我的脚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无比讽刺的是,每次我越是拼命要躲避,就越是不断的遇见。当梦中那张娇俏的小脸与面前这张略带惊慌表情的脸重合时,我心底就像埋了一坐沉寂多年的火山,表面冷硬平静,可深处却滚烫沸腾,在这一霎那全然爆发。
月光中,秦师妹俏生生就立在石边。我们就那么地愣在当地。
时间在此时明明没有多久,却好似停留了一个世纪之久,眼见着秦师妹反应过来,好像想说点什么场面话,然后离开时,我却先一步地动了身。
我咬紧牙关,一步步往后退,我知道我必须割舍掉心中对她的欲念,这份欲念会成为邪魂吞噬我的突破点。可明明我知道我该那么做,眼睛却依然缠绵在秦师妹流露出悲伤的脸上。眼见着,只要我绕过身旁的松柏,就能彻底断绝彼此的目光。我却再也不控制不住般地向前虚渡,一步就踏到秦师妹面前。
“呆头鹅……”
没等她说完,我就已经无法压抑地捧着她的脸,吻下。
我克制住自己,仅仅只是将嘴唇紧紧相贴上她的唇。
她的唇柔软而微凉,可我不敢继续深入,我怕我会更加失控,仅仅是这样的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我的心脏已经要冲出胸膛。
显然这样突然的靠近也令秦师妹猝不及防,她的眼睛还张得大大的,我在她清澈的眸子中看见自己无尽痛楚和无奈的眼神,以及……那一抹充满邪气的深红。
瞬间我清醒了过来,我猛然间放开了她。
我甚至难以置信自己做了什么,我注视着那眸子中倒影的自己,眼睛瞪得大大的,亮得出奇,可脸色却苍白如雪。
我苦笑出声,感叹着这一份感情为何生不逢时,偏偏在自己存在着巨大隐患时萌芽。
秦师妹也很茫然,她的眼睛前面像隔了一层雾,有点看不清似的,用力眨了好几下,脚下还要非常用力,才站得稳当。
“忘了它。”我听见我的声音有着微微的颤抖,心里压抑住即将突破的激烈情绪,“忘记我们之间所有的事,也包括这件事。”
啊?!这傻傻的师妹,大脑好像还处在冰冻状态,一时间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过来。
我开始继续往后退,眼神虽然仍然胶着在她的身上很难能挪开。但,我知道我必须狠下心来割断这一切。至少,在眼下,这份感情必须被割舍。
这样想着,我闭上了眼,忍下了心中的翻涌,再次抬眼时,我毅然决然地转身,假装着平静道:“我只是一时……冲动。刚刚……只是没留神……是一时被你迷惑……”
一字一句,说得艰难。
可我依旧头也不回地离开,我害怕一旦我回头就再也拉不回自己了。
而在离开的刹那,我听见了一声低低地啜泣,那声音的主人是那样熟悉。
我第一次觉得她的哭泣声,在如此静谧之夜,是那样的格外锋利,锋利地好似声声扎在了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