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在?”冬青刚听说朱雀峰出了事,就联想到了王富贵和秦草,刚细细一打听才知道王富贵受了重伤,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慈重的无优殿。这还没进入殿内,便在门口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
“丫头。”慕归秋看到冬青的不欢迎,又觉得心中搅痛。
冬青勉强维持着平静转过身问向一旁的秦草:“怎么样了?”
秦草的脸色苍白如纸,发饰散乱,衣衫也有着些许破损,显然也是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打斗。她的声音还带着未从恐惧中走出的颤抖:“呆头鹅……呆头鹅,他为我挡了下了一击,又被那不人不鬼的东西入侵,现在生死未卜。”
“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不人不鬼的东西?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啊?”冬青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追问道,但秦草现在十分混乱,听到她的问话只是脸色又白上了几分,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类。他大概是依靠更换皮囊达到伪装隐藏自己的效果,刚好抓了秦草,那家伙是去救她,刚好魄力受损。类见此机会,打算将神魂融入他的身体。”慕归秋索性解释道。
冬青心下一惊,她是听说类可能在逍遥门,没想到危险离自己这么近,当下紧张起富贵小师兄的伤势,也顾不得先前那些冷战的事情:“那他有没有事?”
“本就魄力有损,又受了重伤。我和慈重真人赶到时,类已经融合了一半神魂,就算后来没有成功,但究竟怎样……不好说。”
“你胡说!呆头鹅会没事的!”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从两人身边炸开,秦草一边双手捂住耳朵疯了般地摇头拒绝接受慕归秋的说法,一边嘴中喃喃自语着。泪如雨下的模样,冬青见惯了她任性傲慢的模样,此时这般心底倒是有些不忍。
当即,掐了一个昏睡诀,干脆让她沉沉地睡去。她扶着睡着的秦草坐到了一边的木椅上,让她继续这种状态,指不定还没等到王富贵醒来,自己先崩溃了。
“她……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慕归秋静静地走到冬青的身边,犹豫地开口。
冬青惊讶地转头道:“你是说秦草在类的面前暴露了自己是凝魂草的事?”
慕归秋无奈地颔首:“我们刚刚赶到的时候,她的灵力外泄的很厉害,许是之前挣脱束缚时,无意中冲破了封印。”
冬青:……这修仙界的封印怎么都那么容易冲破?都是什么劣质法术啊!!
此时偌大的宫殿就剩下了她和慕归秋两人还有意识地在这里,冬青还没消气,刻意撇过身不去看慕归秋。虽是看不到但她却仍然感到慕归秋灼热的目光穿透一切,落在她地身上,这让她觉得心里烧了一团火一样,再也无法忍耐。于是她一咬牙,对屋内大喊道:“师傅,需要我帮忙吗?”
屋内一时竟是未有动静,过了好半晌,连慕归秋都要怀疑屋内是不是出事的时候,门打开了。
“不用了,已经好了。”一脸疲惫的慈重从屋内踏出,只见他本来灰白的头发此刻已经满是白发。
冬青关切地上前搀扶住慈重:“师傅你没事吧?师兄怎么样了?”
慈重叹了口气:“我没事,只是损耗了几千年的修为,倒是小事。你师兄暂且尚无性命之忧,伤势得养个一段时间,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剩余一半的邪魂,他现在自己都魂魄不稳,我贸然驱除恐怕会损了他魂魄,只得暂且镇压封印。余下还得等他醒来才能找法子。”
冬青悬着的心瞬间放下,这消息虽不是全然美好但也算是光明中带着些阴影。总之,富贵小师兄的人没事一切就还有希望。可转瞬,她又担心起来。
“类少了一半神魂,他会不会趁师兄还很虚弱的时候来夺舍啊?”
慈重点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那我还是留在这里守着吧,万一类来,师兄现在这样不就成待宰的羔羊了吗?”冬青有如从云端遗入了冰窖,想到这若是真发生了这样的结果,她就浑身发冷,整个人都僵掉了。
其实……”慈重咳了声“以你的能力,他若是真来夺舍,你恐怕也就是去送死的。就算他现在残破不堪,实力也比寻常元婴要高深。”
冬青:……人艰不拆啊,师傅!
冬青内心重复着“mmp”,絮絮叨叨着进屋探望了在床上毫无意识的王富贵,他面上毫无一丝血色,胸口出渗出伤口的血色。也不知是不是冬青的错觉,那伤口上似乎隐隐泛着一丝黑红的邪气,衬托那文弱的脸上有着一股与往日气质不符的邪肆。
在她看完富贵师兄,掌门景晏真人也匆忙赶到,随之而来的则是男女主。他们将秦草送回。冬青见慈重和掌门开始探讨起来,也自知不应去打扰,便悄然出了无忧殿。
而与她一同出了无忧殿的还有跟在自己身后的黑衣男人。他大概是故意让冬青发现他的行踪,居然如此坦坦荡荡地跟踪她。他算是猜中自己不会找他质问,这一点也让她分外气恼,因为她目前还不想看到这个人。痛心也罢,固执也好,也许心里想他到不行,但见到他就还是会气闷。
于是她特意绕道,又拿出无双境御器飞行,故意加快了御驶的速度。可身后的某人依旧不说话,只沉默的跟在后面,跟得很紧,却又不会太近,似乎像舍不得,又像是执着的抗拒,害她情绪极度不稳定,烦躁不安、喜怒无常。最后她被自己复杂的心情混乱到驱使无双境在一处山坡边停下。
冬青转身面对着慕归秋,冷冷的道,“别再跟着我了,魔尊大人,给彼此一点空间和距离不好吗?”
慕归秋说不出话,只看着她,一眼一眼,似要把她今天地样子记在心里,过几天好细细回味。他的目光如此灼热,害得冬青一阵耳热心跳。她暗骂自己莫名其妙,自己明明还在生气啊,居然他一个眼神自己差点就屈服了。
耻辱!耻辱啊!
见他面无表情地朝自己的面前上前一步,冬青下意识保持距离地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提防脚下,踩到了山坡上的滑石,身体控制不住惯性地就要向山坡下倒去。
慕归秋一伸手抄住她的腰,“没事。”他声音低沉暗哑,比夕阳还温柔,听得冬青心里一颤。她反而更加挣扎,想要脱离这个他的掌握,“不想掉下去就别再乱动了。”
他小心翼翼地扶她站好,拥在冬青腰上的手却是一直没有松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因此贴在了一起。冬青双手推向他的胸膛,抬首间,也不知怎么就撞进了他的眼睛,彼此的眼神在这不经意就胶着在了一起,心跳一起加速。
实际上,冬青心里清楚,其实不管什么样的气恼,不管什么样的失落,她和慕归秋之间的感觉早就超出了这些浅层次的矛盾,他们深深为彼此的灵魂吸引着,紧紧牵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反而这段时间的强行分别带来的是无比的思念和痛苦,内心从来就比思想更本能和纯粹,感情也远比理智更为强烈。
“冬青。”慕归秋轻轻念着,目光沉醉又痛楚的在她脸上巡视,轻怜蜜爱融入无语之中,无尽的温柔,“对不起。”
冬青迷惑于他的目光,那如同看不见的软索,把她牢牢困住。她用尽最后的清醒意识挣扎,可慕归秋却抱着她不放手,她不知为什么会哭,眼泪就这么自然的流下来,然后那万般委屈和心痛就淹没了她的抗拒,席卷了她的理智。
她为自己的不争气而羞恼,为什么自己这会儿看到他眼神里的痛苦,就克制不住地想要原谅他。
慕归秋捧着她的脸,像是对待世间至宝一般轻柔地抹去她不断涌出的眼泪,他如此高大,所以做出这番动作来更显的是那般的温柔。他用着低哑的声音道:“别哭了,是我的错。是我总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我本意不是对你的不信任,只是我是那么地不自信,不自信我能留住我想要的东西。是我的错。”
他的吻轻柔地印在了她的额头上,带着战栗的火热:“请你原谅,我的丫头。”
冬青破涕为笑,又气又笑地拍下了他不规矩的手:“都说了不要叫我丫头。多破坏画面感啊!”
“不生气了?”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就好像是请求某件人生大事获得同意一样,专注且深情。
冬青顿时娇羞起来:“谁说不生气,只不过是暂时舒缓了一点点。”说着,她举起一只手笔画出一厘米不到的距离,“就这么一点哦。”
慕归秋笑着拉过她的手,将灼热的唇落在她的指尖,掌心和脉搏上:“给我些时间,我需要跨越自己的障碍。但丫头,你要相信我绝对不是故意不相信你的,记住这一点就好,我会尽快走出心中的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