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若你家也被烧尽焚绝,白星月,我看你是否还有心情笑得出来。”
“怨气别这么大,说得好像你家那把火是我放得一样。”白星月啧啧摇头,“我也是受害者啊,我爹还躺在床上呢,这笔账,我不也认了么!”
“你当然认了。”因为你把账都算清楚了,能不认么!还有,她家那把火,怎么就不是白星月放的?就算不是她放的,那条喷火巨兽总是她们家的吧!
一个罪魁祸首,是怎么做到在太阳底下堂而皇之说秦家失窃走水,葬送数条人命,如此大罪,与她无关的。
秦淑芬真恨不得撕了她这张嘴才好。
“你看你,脾气还是这么大,秋日干燥,小心上火。”白星月特别欣赏秦淑芬这种恨得抓狂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俗话说,上火不是病,一犯要人命,回去多喝点凉茶,不然,以你这个年纪,小心得溃疡。”
秦淑芬从未听说过溃疡这种病,觉得白星月定是又拐着弯骂她。
洛青青小声问道:“何是溃疡?”
“就是嘴巴里长泡啊!”
“长泡?”
“就是水泡,脓泡,反正疼起来要人命,吃,吃不得,喝,喝不得,抓肝挠肺的,你还拿它没办法!”
“怎么听着就是脾胃不和之症啊!”
“就是它了!”
原来这个年代叫脾胃不和啊,怪不得,这两人一听溃疡就懵逼的状态。
秦淑芬知道脾胃不和,但脾胃不和就是脾胃不和,白星月说嘴里长泡,长脓包,实则是在诅咒她烂嘴巴。她也懒得争,左右,这青城也没人争得过她。
再说下去也是自找不痛快。
提着药包气哼哼地拂袖离开。
白星月扯着嗓门在后面喊:“秦姑母,要真得了溃疡了来找我,我有药!”
秦淑芬听了什么表情没看到,但看她疾步如飞,想是气得不轻。洛青青用帕子捂着嘴,呵呵笑道:“九弟妹,你这气人的本事恐怕比你武阶还高。”
已经炉火纯青了!
“过奖过奖。”白星月拱手,谦虚了一句。洛青青嗔了她一眼,手指点着她胸口,“怎么,真当我夸你啊!”
“我管你夸我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我捡好话听。”白星月转身看向募捐队伍,现下富商都捐得差不多了,那些官员一个个去而复返,第二轮捐款也差不多结束了。
眼下只有那些平头百姓未动。
白星月看他们穿着并不差,青城是天顺都城,是天顺国最富庶之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可以说没有穷人。但他们动也未动,实在让她看不下去。
“算了吧!”洛青青一眼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拉住她劝说道,“反正捐得也不少了,就不必要再鼓动百姓了。”
“你不懂,打仗不止是朝廷的事,也不止是当官的事,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他们对这捐款无动于衷,就是对边关吃苦拿命相博的战士无动于衷,如此冷血,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将来再有战争,谁还愿意去战场冲锋陷阵,浴血杀敌?”
一番话说得洛青青哑口无言。
“朝廷养兵,意在训练,真正支撑他们打胜战,誓死卫国的是百姓们对他们的爱戴之心。没有他们的爱戴,将士们就没有前进的动力。”白星月说完甩开她的手,走到登记处:“借你的凳子给我一用。”
“你想做什么?”洛九尘一早便看到她了,见她和洛青青说话,没上前去打扰。此番她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方才和秦淑芬起争执。
白星月接过登记员递来的凳子,抬腿站上去,望着底下一张张依旧看热闹的脸,肃了一肃神情:“敢问各位叔伯,大哥大姐,你们为什么不捐款?”
有人说:“不是已经捐了那么多了吗,还不够吗?”
“就是,我们是小百姓,哪有那么多闲钱捐啊!”
“这打仗是朝廷要考虑的事,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混帐话,云云尔尔,听得白星月眉头皱得死死的。正好负责打更沿街通告的人回来了,就站在她旁边,她一把抢过锣梆,用力敲了一下。
“嗡!”
这一下是含了内力的,锣声浑厚,穿魂透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白星月扬声道:“打仗不止是朝廷的事,朝廷征兵不只是为朝廷,是为整个国家。朝廷教他们打仗,保家卫国的本事,而促使他们去打仗,誓死卫国的,是你们千千万万百姓同胞的性命。若不是为你们,他们学了本事,随便找个地方谋生,过得难道不比你们潇洒快活?
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将士们用命保护你们,你们就得有一颗爱戴他们的心。这些银子看着多,但都是别人的心意, 你们的心意在哪儿?你们没有去过战场,不知道战争的残酷,还有变数。气候、地势都有可能延误战情,原先只打三个月的仗,或许要五个月才能结束,这多出来的两个月,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听说西北境地贫寒,一年四季都在下雪,比青城的冬天要冷上好几倍,将士们若穿不暖,吃不饱,何以作战?若幸运,他们得胜归来,听到今日之事,他们会怎么想?若不幸,因为粮被短缺,冻死,饿死,敌人来犯,请问你们拿什么御敌?手中的银子么?
宫里的告示写得清清楚楚,没有银子,粮被皆可,马匹,油纸都是需要之物,你们有些人是做小生意的,米商,棉商,布商,纸商,马场,你们这些做小老板的居然全都空着手来,好意思让前线的战士为你们博命?我相信,有些人还是那些将士们的亲属,你们就忍心看着你们的孩子,丈夫,腹中空空的去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