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月一瞧，果然不见了。
那石子刚刚堆好的，现在东一颗西一颗随意散在四处，跟地上那些乱石混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刚才做过记号的痕迹。为了确定有东西在背后恶意捣鬼，白星月往回走了一段，果然，先前的记号全部一概不见，石子乱散。
“一定是刚才那个东西。”白星月想起那一闪而过的棕色怪物。
“什么东西？”莫仇却是没有瞧见那怪物的。
“像人，又不是人。”那怪物长得很高大，有手有脚，四肢和背影皆像人的轮廓，可是它全身长满毛发，又不似人那般干净利索，白星月也摸不准那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野人？”莫仇随口猜了句，似又想到什么，改口道，“难道是猿妖？”
“对，就是猿！”猿像人，但除形体相似之外，其他方面又完全与人不同，它保留着兽的野性，粗犷，蛮横。白星月想着刚才莫仇说过的话，凝眉道，“如今猿也有修炼成妖的么？”
莫仇轻笑：“白小姐何以有此一问？”
“猿……”白星月想说，猿这种生物，要么濒临绝种，要么就在深山老林里进化成人。怎么还有修炼成妖的？可一想到，此时她处的时空，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如此欲言又止，最后成了与莫仇大眼瞪小眼，干瞅着彼此的尴尬状态。
“这世间万物，只要有灵气，皆可成妖。花草树木，鸟兔虫鱼，都可。为何猿不可？”莫仇虽不知她究竟想问的什么，却也能猜出一二。白星月顺势点头，“受教了。”
“白小姐一向聪慧，是莫某唐突了。”莫仇哪敢让白星月受教，不过是一时嘴快，改不了有问必答的习惯罢了。
“那猿妖应该是跟了我们一路。”白星月蹲在地上，捡起之前放好的石头，皱了皱眉道：“我们做的标记应该都叫它给毁了。”
“嗯。”莫仇刚刚看了下，确实，每隔三米的一个标记，现在视线所及的地方，一个也没有了。“现在要怎么办？还做标记吗？”
若不做，又得面临绕圈子的局面。若做了，那猿妖一定又会出来作妖，毁了他们的标记。
白星月扔了石头，拍了拍手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抓住那只猿妖。”
“怎么抓？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们根本连它的样子都没见过？”这山谷这么大，到哪儿去找它？莫仇话到一半，突然看到白星月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似心有灵犀般，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你是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它不是爱捣乱吗？我们就给它制造捣乱的机会。”白星月把散乱的石子又重新捡起来，一个个的摆成圈形，“我们以此钓它出来，不信它不上当。”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莫仇弯下腰，捡了颗石子走过去递给她，“但是把它捉住后，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个还没想好，先抓了再说吧！”
白星月并不嗜杀成性，那猿妖只是毁了她做的标记，不算罪大恶极，构不成死罪。所以，关于最后的处置，她没想那么远。
两人打定主意，来个守株待兔。因此，做标记的时候格外用心。原本想着，三米一处的标记要不要做得密些，换成两米一处。但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白星月自己否定了。
那猿妖毁坏标记，不管目的是想困住他们，还是只是纯粹的恶作剧，总归可以看出来，脑子是个灵活的，至少不蠢。标记有变动，很有可能被察觉。万一不上当，岂不白费功夫？
标记不变动，但速度可以往上提一提。白星月连飞连跑，几口茶水的功夫，便做了四五处。然后躲在一丛矮树后等动静。可是片刻过去，仍不见那猿妖现身。
莫仇道：“那猿妖许是之前见你发现了它，故意躲着不出来，再耐心等一等，或许它也在观望，就等着我们不注意时，来个出其不意。”
“猿妖狡猾，这种算计人心的事也会，怪不得，别的猿最后进化成了人，它成了妖！”
“成人成妖，与算计人心无关。万物存于世，都有它自己的规律和生存法则，由不得它们自己选择。”莫仇轻笑，“妖、魔、人，都是各自的定数。妖界里，也有好坏。人也一样，魔亦如此。”
怎能一概而论。
莫仇道：“坏的妖，自是比不上人。而坏的人，连妖都不如。同样的道理，品行好的妖，跟品行坏的人作比较，人自是也比不过的。”
“你这个说法挺有道理的。有人及不上的好妖，也有坏妖及不上的好人，正因如此，三界才总是纷争不断。”
“你喜欢就好。”
两人说着话，前方突然传来沙沙声，是树叶在晃动，那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的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白星月立马竖起耳朵侧身倾听，那莫仇也将身子压低，隐在草丛后。
借着草丛缝隙，果然看到一只两人高，三人壮，浑身长满棕色毛发的猿妖从远处疾窜而来，它手脚伏地，一纵一跃，穿梭在丛间，迅如飓风，速度奇快，不一会儿便到跟前。然后落在石子围成的标记处，立起身子如人一般，抬手将它们扒乱。似乎觉得这样有些无趣，便把那些石子一把捡起来，然后又一颗一颗的丢出去。
每丢一颗，便会吹一声口哨。若是丢得远了，还会手舞足蹈的跳起来，像是在给自己作奖励。
“原来它就是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毁了我的标记的。”躲在暗处的白星月见状，不免有些咋舌，“它至少是个圣源境，如此高手，怎么会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难道它光长个儿，不长脑子吗？
还是说这些年，心思都花在修炼武阶上了，把长脑这回事完全给忘了？
“现在动手吗？”莫仇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了他那把似铜似铁的钝剑上，准备出鞘。然而，刚一动，那钝剑与剑套磨擦发出来的细微声音立即把那猿妖给惊动了，它停下动作，敏锐的扫了一圈，旋即便窜入一处草丛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