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哪！”
洛夜手放回桌上，连螃蟹都顾不上了，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星月。
“皇爷爷。”他不言不语，一动不动，把洛麒麟给吓坏了，两只乌黑的眼睛盯着他，满是担忧。白星月心里也忐忑得很，这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好歹给句话啊！
“皇上，皇上？”高锌踩着小碎步从外面躬着身子走了进来，连叫了好几声，洛夜才回过神，“何事？”
“骁王殿下来了，说有事求见。”
“让他候着，呆会儿再传。”
“是。”高锌转身退下。
洛夜拿起桌子上的湿帕擦了擦手，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老心脏看着一直盯着他的白星月道：“我记得你上次说炼五品丹药还是几天前的事啊！”
“嗯，大概是九王府失窃的那晚吧，也就五六、七八天的样子。”白星月微微仰头做忆状，然后随便估摸了下。
洛夜嘴角抽了抽，五六、七八天？莫说是七八天，就是十天，二十天，他都觉得快，很快，快到他怀疑白星月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这炼丹他是不会，但他知道炼丹之难不比修炼容易，每晋一级，也是需要年年月月日日的积累。像秦淑芬，她是青城最好的炼药师，然而至今四十了，如今才是五品丹师。
她的天赋是青城拔尖的，五品丹师，足以让青城所有修炼之人仰望追随。五品，于其他丹师而言，是一个毕生也可能到达不了的巅峰，是一架没有尽头的天梯。可到了白星月这里，也不过一个如今才是。
如果越级炼丹一成，那么，她应该是历史上第一个只用十天不到的时间就突破一个品阶的炼药师，这样的天赋，莫说青城了，就是放眼整个大陆，也难寻第二个。
洛夜心里的震惊就像老天在他头顶劈了个雷，整个人都懵了。
“父皇，您若是为难，这六品的药材我可以去别处寻。”青城有拍卖场，别国也有，只是要费些周折。
“不，朕没有不愿意，朕愿意得很。”洛夜急忙开口，神色激动道，“六品的药材你尽管去拿，朕上次把雪龙鼎赐给你，就是要让你享有这种特权，以后炼药司里的药材，你需要什么，直接取，不必向我报备，只是炼出来的丹药，得按老规矩来，上交一半。”
“这个没问题。”只要肯提供药材就行。
洛夜拿起螃蟹想吃，又放下，心情激动得呀，两只手无处安处，觉得做什么都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良久，他才道：“朕记得炼药司的药材库，六品药材并不多……”
照白星月这种逆天的炼药速度，怕是很快会消耗一空，供不应求，不行，得想办法充盈药材库才行。
“高锌，高锌……”他扯着嗓门叫了起来，高锌急忙抱着拂尘跑进，“皇上叫奴才何事？”
“你去趟炼药司，告诉那些炼药师，让他们没事的时候到外秘密收集些高阶药材，最好都是六品以上的。”
高锌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洛夜急得跺脚，“快去啊，还站在这儿干什么？”想吃他的螃蟹么？
看他着急忙慌，风风火火的样子，白星月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父皇，其实也不用急于一时，我这只不过是尝试一下越级炼药，能不能成还早着呢！”
“你不懂，这叫未雨绸缪！”万一就成了呢？六品一成，就可越级七品丹药，能炼七品了，那老九的火系属性不就有望再开？
洛夜想想就激动，无比的激动，手都颤抖了，一张老脸通红得直呵呵。
洛麒麟道：“皇爷爷，你没事吧？怎么笑得这么傻气？”
“皇爷爷没事，皇爷爷就是高兴……你说谁傻气呢？臭小子，敢说朕傻气？朕可是皇帝，你老祖宗！”洛夜开始还没听清，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瞪着两只眼睛故作恼怒，想吓唬洛麒麟。
可惜啊，洛麒麟一点儿也不怕！
因为从前，他调皮时，洛夜也这样吓唬他，已经习惯了。撇了撇嘴，老成道：“皇爷爷，你总是这个样子，幼不幼稚？”
洛夜：“……”
好吧，他五十岁的人了，一把年纪，一国之君，一人之下，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小孩说幼稚，唉！
“对了，你们跟骁王府之间的矛盾朕听说了。”洛青青那日进宫可不止是跟他吹嘘楚湘阁的㺯食，她把后来遇到洛风和秦桑桑的事也顺道说了一遍，洛夜看了眼白星月，沉吟道，“老八那边，你们给点教训也好，否则他这脾性越来越大，完全不知天高地厚！”
上次还公然地顶撞他，洛夜就想着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长点记性，谁料秦桑桑来那一手，直接带着秦家主上门来提亲，即是秦家新婿，又厚着脸皮亲自来求情，他总不好驳回去。
“往后他要还那样，你们只管教育，但是不能动手。”洛夜郑重道。
“为何？”若只是口头教育，怕是教育不出什么效果来，白星月觉得似洛风那种人，就得狠狠抽一顿，才会老实。
洛夜轻轻一叹，很是无奈：“你们在街头公然斗殴，不觉得丢人？”
“不丢人啊！”
洛夜：“……”
白明风那小子怎么把闺女教成这样，不打架，这日子就过不下去是不是？
洛夜指尖敲着桌面，用毕生最好的耐力，语重心长的道：“你们不觉得丢人，朕觉得丢人，你们一个王爷，朕的儿子，一个是王妃，朕的儿媳，你们若动手，丢的都是皇家脸，朕是皇家代表，那就是朕丢脸，懂不？”
“懂了。”敢情不是怕他那个八儿子吃亏，只是因为有损颜面。
要么她老爹怎么说皇家儿郎最是薄情，这种事情只考虑利益，人身安全都得放到一边。
“那个父皇，您慢慢享用，我就不陪您了，我去趟炼药司。”话聊到这里了，感觉也差不多了，白星月对炼丹这种事，又一向很积极，既然炼药司里的药材她可以任意支用，那还等什么。
当下起身告辞。
洛麒麟赶紧从洛夜的腿上滑下来，仰着头道：“等等我，娘亲，我也去！”
“你也去？”合适么？
洛夜只说她可以自由出入炼药司，没说洛麒麟也可以啊！
洛夜拿起螃蟹，头也没抬：“去吧去吧，带他开开眼界也好。”
白星月会炼丹，老九在炼器方便也是一早就显现出有天赋，洛麒麟是他们的儿子，骨子里肯定继承了他们的优良血统，说不定将来是一个集炼丹炼器，双料圣手。
洛夜对洛麒麟可是一直抱着很大期望的。
母子俩手牵手地出了殿门，与洛风迎头撞上。白星月故意抬高声音：“麒麟，你应该陪你皇爷爷继续留在这儿吃螃蟹的，毕竟那天在楚湘阁，你没吃多少。”
“我不，我要陪着娘亲去炼药司，皇爷爷顶爱吃那螃蟹的，那一盘怕是还不够塞他牙缝呢！”
……
洛风心中有事走得急，脚下带风，乍一听这话，顿时跄了一下，一道阴戾的光从他眼角射向白星月母子。什么意思，父皇让他在外面候着，迟迟不召见，竟只是因为他要和他们一起吃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