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阳光正好打在柳华山和郝帅之间,她依然穿着那件合体的小礼服,光脚站在地上,眼神空灵地看着他,像是误落凡间的天使,声音仿佛都是从天外传来的,她说,“你们的世界,我不属于那里。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不想再见你,你们。”说完,柳华山以为自己会哭,但是却露出一个让郝帅觉得刺痛的笑脸。
“米拉,借我一套衣服。”柳华山转身对彻底呆住的米拉说完之后侧身从郝帅身边走过,轻轻关上门,任由阳光抚摸自己干燥的脸,仿佛一夜之间里面写满了沧桑。看着关闭的门,郝帅的眼泪流的毫无声息,上次哭泣是在时小南消失不见之后,从此之后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难过不会心痛,可是门后面那个丫头让他重新拾起那种感觉,只是受了一次伤再不敢轻举妄动,觉得只要在她身边好好守护的自己也能感到幸福,然而,这次可能要失去她了,彻底的失去,一直保持的距离被拉的更长,到底是谁犯了错?!
“郝帅,你先回去吧。”崔康拍了拍哥们儿的肩膀,“我们会劝劝她的。”
房门后的柳华山褪下手腕的宽宽的银质手镯,直视那道丑陋的疤痕,就那样,再也消失不了,它要陪她走过以后的日子,哪怕是要决定忘记过去的生活,它还是提醒她曾经犯过的错。
换好衣服的柳华山没有对米拉解释什么,只是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经历这么多,她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成功的演员,不得不说,生活才是一个合格的导演,它教会你该在什么时候摆出什么神情,人生才能平安度过。
刚刚走出楼,就看见那辆在这种小巷里分外扎眼的迈巴赫,换了一身衣服而且还戴上棒球帽的柳华山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低头经过轿车的时候,还是被人叫住,“柳小姐。”
顾家铭的声音从车内飘出来,无法从中听出任何感情,柳华山那片柔软的心脏突然就被满满的恨意填满了,还记得自己在医院醒过来,看见爸妈仿佛一夜苍老的容颜,记得爸爸抱住自己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掉到她的肩膀,记得爸妈面对自己的小心翼翼,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既然他已经放下曾经,那么自己还有什么舍不得?!对于那段感情,她做得已经足够了。
“顾总。”柳华山直视他的眼睛,然后顾家铭心底某个地方开始疼起来,尽管他们之间只是车窗之隔,但她的眼神那么冷,就像过去那一年里镜子里的自己。
“上车。”顾家铭升起车窗,眼泪打转,但是只要她还在身边,自己心里就仿佛有个依靠,那样安全。
站在街角的郝帅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钻进副驾的位子,发觉自己在这个盛夏的日子,竟然手脚冰凉。
打开车门,顾家星挂着一脸没心没肺的傻笑迎接两个心事重重的人,他天真地认为哥哥和大嫂都一夜未归,也许是和好了呢。“大嫂。”顾家星接过柳华山手里装着小礼服的纸袋。
“对不起,以后不要再这样叫我。”此刻心如死灰的柳华山不得不对单纯的顾家星摆出拒人千里的架势。
听到这句话的顾家铭却打了个趔趄,幸亏伯君扶住,不然就摔倒在地了。顾家星看着好像受了很重内伤的两个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大嫂还跟着哥哥回来,就应该没事。
只有顾家铭和柳华山知道,这种轻微的变化已经注定无法回到从前,他们之间已经竖起一面通往天空的高墙,无人翻越。
但是,只有顾家铭知道,自己还不打算“放过”她,只要她还呆在自己身边一天,他们的故事就必须继续,在这场斗争中,他必须占据主导地位。
宽阔的办公室,柳华山仍旧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眼睛却盯着屏幕上一个叫做“糖果茶”的人写的博文,她说,“有人在一夜之间改变,多半是命运使然。很多人不相信命运,其实,一切注定,那些误解,那些错过,那些遗憾,那些以为可以做到的永恒却最终落得一拍两散,都是注定,那些伤心的人,难过的人,不舍的人,无法做到释怀的人,都只是掉进了命运的圈套。”柳华山心中一动,不禁想,为什么命运花费这么大心思给自己设下一个这样的圈套?自己何德何能让命运这么动脑子?
“为什么一直拿着奶茶?”看了一大堆文件的顾家铭趁着休息问道。
“冷。”
“夏天为什么感到冷?”顾家铭皱着眉头,觉得这句话是有些讽刺意味。
“这里太空荡,就像心空了,会冷。”柳华山说完便不再开口。无论顾家铭问她,“这里应该放什么?”或者“怎么才能不冷?”都得不到任何回答了。
可是,下午柳华山就发现天花板变了,贴满了向日葵的壁纸,那是她最喜欢的植物,但是看见这些,她没有丝毫感动,觉得不过是凑巧,跟自己无关。等在那里的顾家铭也没有看见她任何喜悦或者惊讶的表情,仿佛从自己面前走过的这个人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