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流深,沧笙踏歌,如花美眷,只缘感你一回顾,使我常思朝与暮。转身后,一缕幽香远,逝雪浅,春意浓,笑意深。
因着叶培云的吩咐,秦宅里东西两院的佣人从早上起全部聚集在东院,就为了准备今日的家宴,亦或是秦建雅三人的送别宴。
在叶培云再三嘱咐下,高妈等人不敢有半点松懈,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仔细地盯着每一样食材,确保它们齐全,新鲜,干净,同时又细心察看了配菜和作料,虽然东院的厨房里所有材料一应俱全,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高妈又仔细地检查了多遍。
秦家的先生夫人,少爷小姐口味各不同,所以她必须将菜肴准备得面面俱到,切不可怠慢了哪一位。
高妈听到脚步声,连忙放下手中已经去鳞去内脏的鲈鱼,转过头看着来人,“夫人,有什么吩咐?”
叶培云扫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众人,最终视线停在离她最近的鲈鱼,“这鱼是在旺角那家金氏海味店买的吗?”
“回夫人的话,是按夫人之前的吩咐,在那家海味店买的。”高妈连忙说道,事实上这里的每一样食材都是听从夫人的吩咐在指定的店买的。
叶培云点了点头,女儿和三妹都喜爱吃清蒸鲈鱼,刚才女儿还在她耳边抱怨,“妈咪,我都不想去英国了,那边没有好菜吃。”
她心中酸涩,知道女儿舍不得她,她何尝又舍得,但是没人办法,秦家子孙,一定会走这一步,所以她只有好言相劝道,“在那边都呆十多年了,食物你也早该习惯了,若是想念这边的饭菜,到时候让你肖叔叔安排个厨师过去,想吃什么都可以。”话虽如此,却不知道这次一别,下次见面又是何年何日,到时候她的女儿,更加亭亭玉立了罢,想到这,她心中安慰了些许。
客厅里欢笑声传进叶培云耳里,她连忙收起伤感神态,换上一另一副面孔,“现在时间尚早,几位少爷都还没回来,你先准备点水果端出去。”
高妈连连点头,“是,夫人。”说完她连忙把手水龙头下冲洗片刻,才转头往旁边专放水果的冰箱走去。
叶培云见众人各司其职,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索性走出厨房来到客厅。
“妈咪,二哥欺负我!”秦世绮见到叶培云,一脸委屈,连忙告秦世宇的状,叶培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次子正在一旁逗三女,一人笑得合不拢嘴,一人气得捶胸顿足,她轻斥道,“世宇,妹妹都要走了,你还欺负她,没有个哥哥样。”
秦世宇大呼冤枉,俊逸的面孔配上夸张的动作,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秦生笑罢才慢悠悠开口道,“阿云,打个电话给肖铸,让他们一家三口也一起来。”叶培云面容微变,瞬间恢复常态,“爸,我这就去给他们打电话。”
秦世绮连忙站起身来抓住叶培云的手,嬉笑着对秦生说道,“爷爷,打电话邀请没有什么诚意,让我亲自去请肖叔叔岂不更好?”
叶培云面色一沉,“肖叔叔又不是外人,他不会在意这些的。”女儿明天就要走了,她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
秦生这时候却开口道,“世琦说得对,亲自去请要好一些,那世绮你就去吧。”秦世琦欢呼一声,像脱缰的马呼拉一下往外跑。
叶培云动了动唇,终究没说什么,转身从高妈手中接过盛有水果的托盘,柔声道,“来,大家先吃点水果。”
正在跟兄嫂交谈的秦建扬转头对上温柔贤惠的妻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别忙了,休息一会儿吧。”
叶培云坐在了秦建扬身旁,正欲开口和对面的秦世悉交谈,却见对方神色有些恍惚盯着某一物看,她顺着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三妹秦建雅身上。
肖铸不留痕迹地往身后一看,儿子面色平静,而三小姐眼眸通红,见妻子正欲转头,他连忙拉住,“快点,别让老爷等得太久。”
“彬哥哥,你知道我妈跟我说什么了吗?”秦世琦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双手紧紧绞着衣服下摆。
“说什么了?”肖彬作出心不在焉的状态,视线一直紧盯着前面的父母,生怕他们转过身来看见这一幕。他之前已经答应过父亲了,那是他自有记忆以来,父亲第一次如此严肃地告诉他,“我情愿你找个黄发碧眼的外国女人,也不愿见你再和三小姐有什么牵扯。”
他原以为一切都做得小心翼翼,不会有人知道,然而还是低估了父亲,低估了秦夫人,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多了一个女朋友,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自己就要结婚了,但他知道这一切是父亲用来搪塞秦夫人的藉口。
理由只有一个,他们肖家人,配不上秦家人。
“我妈说肖叔叔告诉她你在美国有女朋友了,年底就要结婚了。”她那天听到这一句话,整个人都惊呆了,又哭又闹,“我不信!我不信!”不顾母亲的阻拦跑到他家求证,谁知道没见着他反而见着了肖叔叔,肖叔叔的回答无疑是再一次印证了母亲的话。
她的心好痛,锥心刺骨的痛,她不敢泄露出来,每天强颜欢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被拒接了,如果今天不是藉由邀请他们去吃饭这个名目来,明早一走,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小琦,你不是一直都喊我哥哥吗,哥哥找到嫂子了难道你不替我开心?”肖彬脸上露出温润的笑容,然后心里的痛一点也不亚于对方。他何尝不懂她的心意,这么多年来,在外求学,身边不乏前来攀附的女人,但是他一直都拒之千里,因为不知道何时何地,心里已经住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年纪比他小,成天缠着他,软浓的话语柔进他的心里,“彬哥哥,你对我真好,以后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
年少的情怀,他提醒自己不要当真,因为他输不起,他们肖家的一切都是秦家给的,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两人身份的差别,所以多年来他一直封锁自己的心,压抑自己的情。
可是那一天他生日,她背着家人不远万里从英国来到美国,只为给他说一句生日快乐时,他再也忍不住,将她拥在怀中,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他终于明白,原来她对他如此的重要。
可是父亲的话给他当头一棒,敲醒了他,他们始终不是一路人。
“这么说是真的了?”秦世琦脸色越发苍白,心一点点沉下去。
“小琦,就当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个好人,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肖彬深吸一口气,将堵塞在喉咙处的话全盘托出。
眼泪瞬间沾湿眼眶,秦世琦不可置信地看着喜欢了多年的男人,“肖彬,你没有对不起我,对你的感情是我自愿付出的,不过以后,我都不会再喜欢你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奔跑回家,是秦家三小姐,她有自己的骄傲,既然他已经决意放下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亦不会再纠缠他。
秦世琦跑回家中的时候,还未走近客厅,突然想起自己一脸泪痕恐遭父母怀疑,正当她思忖要不要先去卫生间梳洗一番才出来时,听见大哥秦世轩的声音,“爷爷,爸妈,这是我女朋友,念生,这是我家里人。”
大哥的女朋友?她心中好奇,往前挪了半步,看见大哥拉着一个女人的手站在众人前,脸上露出无所畏惧的神态,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正脸,只能从对方婀娜聘婷的身姿判断出定是不可方物的美女。
秦世琦感叹,头一次见有人能将一身旗袍穿得如此温顺文雅,身姿卓踔。
“大家好,我叫唐念生。”如清泉般的嗓音滑出,秦世琦对这位唐小姐更加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