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梅院
傻子崔2015-10-25 01:505,606

  魔王宗,通魔山。

  那一结队的宗里弟子快速的来到一庄小院,这样的小院落,在山中有数百间,多是一些潜隐的强者在居住。大多的院落,都禁止山中一般弟子进入。

  低墙矮屋,满庭寒梅。

  那一队弟子都对于满院寒梅视而不见,径自自梅枝下穿过,在纷飞的梅香里,急速穿过,轻轻的踩上洁净的院前台阶,由当先的一名弟子叩响了一道阶后的木门。

  “进来吧!”屋中传出嘶哑的声音。

  九名弟子闻言,身前前倾,均露出恭敬之色,除了当先那叩门的弟子外,其余八名弟子都留在门外。

  当先的弟子轻轻的推开门,待进得门后,复又关上。

  屋中光线较暗,一个人背对着进屋的弟子,站在屋中光线最亮的地方,一道深沉的影子,斜拉入屋中角落的黑暗里。

  “情况如何?”屋中人嘶声问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似已饱经沧桑。

  “找到这样东西!”当先的那名弟子自怀中掏出一金色的断剑碎片,双手奉向老者。

  那人转过身来,面上皱纹不少,沟壑交错。伸出枯手,接过那名弟子奉上来的金剑残片。在手间翻来复去的看着,沉吟不语,目光平和。看了一阵,老者右手食中两指将剑片一夹,那剑片顿然化成一片金色的金点,纷纷摇摇落在地面。

  “你去‘魂珠殿’问问,今日有哪些弟子丧生!”老者说道。

  “是,阎老!”那名弟子应了一声,弯着腰缓缓的后退着,直退到门口处,方直起身子转过身去,拉开门走了出去,最后又将门关上。那名弟子神色匆匆的自八名弟子间穿过,快步向院外穿去。

  一阵悉索的脚步声,却是渐渐远了。

  屋中老者沉思一阵,缓缓走向穿前,推开一道小窗,冷风呼呼灌入,将老者的枯发翻来覆去的摇曳着。老者深深的呼吸,空气里,有梅花的香味。

  吐出一口浊气,浊气在冰冻的空气里,化作一道白色的寒烟。

  老者目光穿过那道寒烟,凝落在小院中,只看见满院寒梅,在冷风里,百转千摇。也有一两朵梅花,自枝头落下,穿过凌乱梅枝,坠落在梅树上的青石之上。

  “寒冬临世,冻了人间哪!”老者感概道。

  院中的八名弟子,同时微倾着身子,不敢抬头。

  老者收回目光,枯手入怀,取出一张纸来,食中二指作剑,在纸上快速画动,不消片刻,一朵只开着三瓣的梅花,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三瓣梅花,第一瓣展得最开,第二瓣次之,第三瓣微开。

  老者将左手一扬,那张画有梅花的纸张,穿过小窗,在带香的风里飞舞着,最后落在八名弟子中的一位手里。那名弟子立刻紧紧捧住,八名弟子均看到了那朵只开着三瓣的梅花,不解的望向窗后的那名老者。这是何意,梅花为何只开三瓣?

  “今日之后,你们便注意山上是否有这样的标记……”老者缓缓的说道,迟疑了一下,又道:“此事,仅限你们八人知道!”

  八名弟子神情一肃,似乎皆知道事关重大,又望了一眼那梅花。

  “连齐师兄也不……”捧纸的那名弟子触及老者平和的目光,感觉那平和的目光下,有精芒在闪动,心中一凛,顿然住口不语,似乎做错了事一般,深深低下了头。

  他一低头,便看见手中那张纸间的梅花,燃烧开来,随同那张白纸,化成灰烬。

  “都去吧!”老者挥挥手,沉缓的说道。

  八名弟子行了一礼,穿过几棵梅树,走向庭院之外。

  老者的目光,顺着八名弟子的身影,伸到低墙之外。有一座山峰,峭如利剑,在飘渺的寒雾里,直指云霄。更有整齐茑声燕啼,远远传来,是玄阴山的女弟子,在晨练剑舞吧!

  老者又贮立了许久,一阵悉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进入梅院之中。

  是当先的那名弟子回来了,他站在院落里,朝老者行了一礼,恭敬的道:“阎老,查到了,今日有四名弟子丧生,有通魔一脉的江超,大南山一脉的马东元、刘易斯、邓超!”那名弟子尽管刻意保持了语气平和,但仍然掩盖不了声音间的震惊。要知道,江超与马东元都是魔主中阶的高手,在整个魔王宗而言,也有小有名气,如今就那么……

  “唔,知道了!”阎姓老者淡淡的点了点,拉动小窗欲关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齐平,至于那凶手,你心中有数便行了!”

  吱呀一声,小窗关上。

  “是,阎老!”姓齐的弟子恭敬的说道。随即转身欲离开梅院,走了两步,似乎发现了什么,身体一顿,目光落在脚下青石地面上,有许些点黑色的灰烬,在风里起落着。姓齐的弟子皱了皱眉,蹲下身,手指在那黑灰上沾了沾,随后转头深深看了眼紧闭着门窗的小屋,起身,离开。

  “不该,不该啊……”

  一阵低语,自小屋中传出,似感叹,似惋惜。

  不久,又有低咽萧声,自小屋中传出,声音如情人你诉,柔肠百结。萧声弄梅,在梅树间缠绕着、飞舞着,远远传了开去。

  ※※※“梦仇,你回来了?”在竹林后院落里舞剑的曾可喜停了下来,望着自竹林外,缓缓走进的梦仇。目光深切,神色复杂。

  “进去再说吧!”

  与曾可喜擦肩而过,淡淡说道,随即走入自己的那一房间里。

  曾可喜站在门口,看着神情沉静的梦仇,这一刻,觉得已经相处了一年的那个魔,就站在屋里门口,那般熟悉,而又陌生。这个魔,这般尺尺,却又遥远。

  看了一阵,曾可喜执着剑,走入屋子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在那床沿上,轻轻坐下。目光落在门口那一个忙碌的身影,却是那个魔,正在专心布着阵。

  “山下千魔村的几个魔,是你的……”曾可喜声音迟缓的问道。

  他看到前方布阵的那个魔,动作停了下来,又隔了数息,那个魔又继续布着阵法。不久,阵法布好,他拍了拍手,轻身,转身,望过来,“他们是我的手下。”

  “手…手下?”曾可喜一惊,咬了咬牙,道:“肖晨也是?”

  梦仇微微皱了皱眉,望着曾可喜,道:“你认识他?”

  曾可喜沉默着,目光落在放在身侧的剑上。那把寒剑,倒映着他的容颜。

  沉默了许久,曾可喜知道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自昨日去五剑山山麓下的千魔村找了那几个魔之后,就知道与那个凝望着他的魔,已经不可能再像从前,“江超死了,马东元死了……”曾可喜说。

  “我知道!”

  看着那个魔缓缓走上前来,曾可喜只感觉心中,有着莫名的紧张,下意识的抓紧剑,护在身前,他的面孔,有些扭曲,歇斯底里的叫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拖我下水?我只想修炼啊,一心修炼啊,你为何这般对我?”

  怒火在胸膛汹涌澎湃,他看着走近的魔,已然知道,这个神情一直淡漠的魔,在这一刻,不是魔友,便是敌人。自知道江超与马东元等人死了,曾可喜就已经知道,那四个师兄的死,定然与这个名叫梦仇的魔,脱不了干系。

  便是今日清晨,那四个师兄,还来过竹林小筑,找过梦仇,而如今,那四个魔,都死了。整个魔王宗,都传得沸沸扬扬。曾可喜不是蠢蛋,当然知道以梦仇的修为,别说敌过那四个魔的联手,就算单对江超,也是凶多吉少,但是,梦仇加上昨夜去找过的肖晨等魔呢?

  “不能放过我?”曾可喜紧紧抓着剑,目不转精的盯着梦仇,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

  梦仇摇摇头,看见曾可喜一脸死灰,缓缓的道:“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根本没得选择!”

  “没得选择?”曾可喜呆若木鸡,愣了半晌,在梦仇肯定而深遂的目光注视下,颓然坐在了床上,喃喃的道:“是啊,真的没的选择!”

  梦仇拍了拍曾可喜的肩,道:“再隔两日,我便进百草园了!”挨着曾可喜坐下,目光投向屋顶,深远而空幽。

  “你一心修魔,而我又何尝不是,在这世间,不管美色权力,或是力量平安,谁又能逃避得了?修魔,是最正确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尘世动荡,谁能安之且之啊!”梦仇缓缓的说道,低沉的话语,似乎在说着亲心的事。

  “你最终的目的是……”曾可喜侧头凝望着梦仇,轻声的问道。

  “成神,成尊!”

  那萧瑟的身影,此刻透露着难言的决心,即便那目标是那般的遥远,那般的不可触及。自修魔开始,便已经知道,这是一条困难重重的路,或许永远没有尽头,但是,那又何妨?

  封魔是神话,封魔是传说。

  这不只是小人物才有的感觉,即便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或许也有这样的感觉罢。

  曾可喜被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惊得浑身一震,成神成尊,言之易,行之难!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梦仇,似乎就在看一个傻子,一个疯子,看着那浑身透露着莫大决心的恶魔,一边脑海里组织着措词,一边说道:“你知道吗?你真的有些痴心妄想,封魔是神话,是传说?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神话又何妨,传说又何妨。既是神话,我便打破神话;即是传说,我便留下传说。这世间,只要有决心,便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

  “封魔不是有决心便可以达到的!”

  “我只要有决心,去做了,便有可能成功,但没有决心,也不去做,那是万万不会成功的!”

  看着梦仇坚决的神情,曾可喜感觉自己确实没有能力说服梦仇放弃那遥远的梦想,不只是他不能,怕是这个尘世,没有谁能说服那个魔。

  “梦仇,你是乱世魔主罢!”曾可喜盯着梦仇,认真的说道。

  这一刻,屋外的寒风,似乎猛然顿住了身影,而婆娑的竹林,也停止的摇晃。

  时间,似乎就此凝固一般。

  目不转睛地看着身侧那个魔,空洞的眼神,心莫名的颤抖。

  过往岁月,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异乡,是否被一句莫名的话语,不经意的触及,而在他脑海里一一浮现?

  曾经拥有的记忆,真的能在艰险修魔之旅中,而被风雨吹散么?

  不会罢!

  真若是铭记于心,真若是深刻在骨,即便千百世的轮回,又怎么可能遗忘?

  那个魔,一直傻傻的仰着头,空洞的望着往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侧过头,望了过来,“一年前的乱世魔主,是一个阴谋圈套!”

  曾可喜心情难以言状,深切的看着他,道:“一年前凝聚南州所有视线的那个魔,真的是你!”

  那个魔再度陷入沉默,他不说话,表示默认。虽然昨夜观星辰,便已有所猜测,但现在真正肯定,给曾可喜带来的冲击,实是不小。

  那一段日子,风起云涌,风雨飘摇。

  那一段故事,热泪盈眶,荡气回肠。

  有人,经历过那一段故事,从那一段日子里,平安走来。

  虽然,带着悔恨,带着遗憾。

  蓦然,曾可喜一拳砸在身侧那个魔的肩头,眼睛微红,低沉的说道:“我倾向有情感的魔,不管以后有何艰难险阻,我曾可喜,定然一直追随着你,无怨无悔!”

  就算千险万阻,我亦无怨无悔!

  这是一个魔真实的心声,不变的誓言。

  梦仇点点头,凝望着曾可喜,淡淡的道:“有酒吗?”

  “酒?哈哈,有!有!有!”曾可喜放声大笑。

  今日,注定开怀。

  席天暮地,把坛相交,寒风剑舞,醉酒当歌!

  今昔有酒今狂醉,管它人生度几何?

  ※※※深夜,中州。

  中州为九州中心,又是王朝权力中心,这里人员毕集。在繁华的中州城里,不知隐藏了多少强者。而皇城,无疑是强者最为云集的地方,王朝历经万年风雨,到如今,虽然仍然被虚极各派虎视,但万年的积淀,不知藏有多少强者高手。

  皇城,天子之家。

  十个黑衣蒙面的身影,躲过皇城之外巡逻的城卫军,身如夜鸟,轻巧翻过八丈高皇城城墙,落入皇城之中。之后,十个人动若娇兔,纷纷躲过皇城中禁卫军,向皇城深处行去。

  皇城外围宫殿,并非灯火通明,倒令得这十人入无人之境,进度极快。

  蓦然,碰到一队十人队的禁卫军,这进殿的十个魔,极为果断的冲上前,一对一的较量,紧紧是一个呼吸,十个禁卫军被轻松放倒,然后被拖入城中黑暗里。

  要知道,平常军队,小卒皆是魔兵境界,而教宗四系,最低的却是魔队境界。而禁卫军又不一样,皆是魔正境界的强者。因为禁卫军直接对天子负责,是以,九州民众争相进入禁卫军,无形之间,修为的要求也被提升了不少,当中当军丁的,一般皆是魔正中阶的强者,甚至有魔正后阶的强者隐在兵丁中,也未可不会。那进来的十魔那般轻易解掉了十名禁卫军,可想其修为,皆是不凡。

  又过了三门五殿,前方出现一座高高的楼塔,有一白衣身影,静静的,凝望夜空。

  那十人聚在一起,似乎在小声商量着什么。

  便在这时,三十多道身影陡然出现,层层叠叠的将进入的十名黑衣人围了起来。这三十多名强者中,有男有女,有虚极强者,也有大内高手。无一例外,这些恶魔身上,皆散发着强大的魔息。

  悄无声息的出现,令十名黑衣人一惊,随即极有默契的分了开来。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十人已经受到了那些强者魔息的影响,身体虚浮,脚步微晃,那原本宁静的眸子里,也布满了惊恐。

  “小点声,别打绕到公主!”琴心怀抱七伤琴,对着周围强者小声的吩咐了一声。

  “是!”周围众强者恭敬而小声的应着,待琴心抱琴轻盈走后,众强者齐齐行动了起来。

  顿见光华闪烁,一片刀光剑影。

  一眨眼的时间,便将侵入的十名恶魔尽皆无声斩杀,十具尸身被随后拖入黑暗里。

  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众强者行动之快,动作之狠,实是骇人听闻。

  处理好十名黑衣入侵者后,三十多名强者,又悄悄的隐入黑暗里,与周围环境容为了一体。

  皇城,一如之前,安静而祥和。

  十三公主唐敏独自一人立在楼顶,白衣若雪,清辉如霜,映着她美丽容颜熠熠生辉。

  夜风习习吹来,她白色的衣裳随风飘舞,那丰腴美丽的身姿,沉默在夜的黑暗里。

  一年多以来,说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夜晚了,她曾经都这样静静地站顶在高耸的观星楼顶,凝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明月。

  今夜,却是无月,有的,只是凄冷夜风。

  唐敏默默地遥望着南州的夜空,眉目之间,轻轻索定着淡淡的哀愁。

  不经意的,又想起一年之前,魔乡城外的那一幕。

  在那个风雨急骤,寒意刺骨的凄风厉雨的日子里,有一个魔,曾当着众魔的面,挥剑取心!

  那淡漠的神情,雷厉绝决的动作,如是震憾,如是惊心!

  唐敏一直不明白,那个魔,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凡人之间,那可笑可愚的恋情么?

  “你心中,可有……的身影?”几乎无法耳闻的低语,在她口中轻轻念着。哀愁的目光,穿越夜的黑暗,望着南方。美丽容颜上的愁思,仿佛又更浓了几分。

  夜色沉沉,回答她的,只有未消停过的寒冷夜风。

继续阅读:第【237】章 大贤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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