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萧让不由想起了他和苏雯的数次见面,第一次是自己和羽琦初识的那天,那个爽朗的女孩儿当时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第二次是在食堂门口,也就是在那天,他看到了苏雯的另外一面,真是不折不扣的暴力女啊,第三次则是她和柳冰儿为各自社团招人的较量了,现在和当时多么相似,却又有多大的反差啊!
“谁稀罕。”见萧让注意到自己,和自己说话时也带着一种异样的温柔,苏雯心中不由一颤,乱得历害,嘴上却只是轻轻的嘀咕了一声,说话的同时,略微侧了侧身,掩饰着脸上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红霞。
见苏雯这等反应,萧让的心更是柔软,恨不得将她也搂进怀中,细细体味她的一切,只是现在,那却只能想想而已。
正在两人柔情mi意,无声胜有声的时候,突然“噗咚”一声,将几人都吓了一跳。
几人回头一看,却见三井正跪在他们面前,头向下低垂着。
萧让和苏雯柳冰儿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却都是惊异和茫然,显然都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
好在不用他们猜测,三井便开口道:“先生阁下,三井诚心仰慕先生武学,还请收三井为徒。”
此言一出,不仅萧让等人愣了一下,旁边的人也炸开了锅,要知道,在中国,那是极为尊师重道的,被收入门墙后,便永为该派弟子,背师弃义者,可是人人喊打。只是空手道的人,却都是见怪不怪,在日本,达者为尊,只要遇到让他们折服的人,他们就有极强的学习yu,即使拜师也在所不惜,更何况,三井的武功出自家门,还没拜过别的师父。
对三井,鉴于他之前的表现,萧让对他倒没什么意见,于是道:“三井先生,有机会我们可以切磋切磋,但拜师是万万不行的。”
听到这话,三井的头垂得更低,沉声道:“三井诚心拜师,天地可鉴,还望先生应允。”
见三井这样,萧让不由头大起来,对方这么有礼节的拜师,他又不能不理不睬,只得解释道:“我和你年纪相仿,根本就没有收徒的资格,你……”
萧让话没说完,三井便接着道:“学之一途,达者为尊,先生年纪虽轻,却已是宗师之列,收三井为徒又有何防?还请垂怜三井求武之心。”
三井在日本,可是有名的武学奇才,年纪轻轻便步入了空手道四段,只是自那以后,便再难寸进,听说中国是武术之乡,这才来中国留学,希望能遇见高人。只是他却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到达中国后,中国武术却让他大大的失望,他掌控的空手道便在这校园压着中国武术一筹,更别提遇见高人了,因而萧让的出现,让他如久旱逢甘霖,为了这难得的机会,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就要拜师。
古武协会和散打社忙着收人,三井急着拜师,唯有棒子那边无人问津,朴正欢在手下的搀扶下,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掉了……
搞了半天,萧让这才摆脱那群人的纠缠。
脱离了那包围圈,他不由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里想着,这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好,要像棒子一样那么叫嚣,迟早得遭报应的,他不过就显露了一次,差点就被拉到阎王那里回不来。
给了棒子一个小小的教训,气是洒了一些,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白白的多了古武协会和散打社教练的身份不说,更多了一个死缠着他,要当他徒弟的日本人。
当然,萧让不会那么无聊,现在就去收徒弟,给古武协会和散打社当苦力就够让他受的了,而柳冰儿那女人明显也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苏雯虽然一时还抹不开面子,不肯主动让他怎样,可那毕竟是他的女人,她不主动,他就得主动点呀,这样一来,他还有闲心去收徒弟?那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再说,在中国,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即便要收徒弟也是四五十岁之后的事情,他年纪轻轻还没来得及享受这大好生命,岂能让徒弟给累赘了?只是那三井,却也未免太执着了点,碰到这样纯粹的武痴,萧让想想就有些头大,他有种预感,尽管他这次推掉了,但三井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回到寝室,萧让休息了一会儿,才想起了他今天要做的主要事情。
前些天宁梦给他的资料,他这几天也看得差不多了,只是一些细节还需要当面向她请教,于是便向宁梦的住处赶去。
与前段时间相比,今天的天气明显要好了许多,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让人感觉懒洋洋的,已经是四月底,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天终于渐渐回暖了。
为了方便,宁梦的住处并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城郊。
突然,萧让的身子渐渐缓了下来,转瞬之间,已经有几人出现在他视野,定睛一看,正是上次接他到宁梦那里去的金戈,只是此时的金戈与上次相比,却是天壤之别。
金戈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只是那快速移动的步子却显得有些蹒跚,身上的衣裳更是一片血红,看上去煞是骇人。
在这人烟稀少的城郊,金戈一路狂奔,却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他感觉得到,他已快走向了人生的尽头。
金戈没有侧头,却清楚的知道,追随他护着梦姐冲出来的兄弟如今只剩下了两个,每当追兵到了身后,他们都会有人自动停留下来,为他和梦姐争取时间,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刻。
感受到身边最后的两个兄弟也离他远远而去,从来流血不流泪,素有青玉堂第一铁汉之称的金戈,眼睛不由湿润起来,他们,都是好样的,没有辜负梦姐的期望,没有辜负自己的栽培。只是他却来不及伤心,因为他知道,下一刻,就会轮到他自己。
在这世间,他穷酸过,也风光过,他痛苦过,也享受过,如果要他就这样离去,他没什么值得后悔,死,大不了就是那么一回事,他早已将生死看透。只是现在要他死,他死不甘心,因为梦姐就在他的怀中,他一死,梦姐自然就再无生理,于是,他身ti里迸发出最后的力气,竭力向前狂奔着。
终于,那些人又近了,他知道,自己最后的两个的兄弟也完了,毕竟,血肉之躯怎抵挡得了寒光闪闪的长刀,更何况是早已被抽干了力气的他们。
金戈听到了身后疾驰而来的刀声,只是他却别无选择,只有向前移动着,即便要死,他也要让梦姐多活一刻。
终于,他再也跑不动了,他清楚的感受到那寒刀就要砍入他的身ti,却偏偏无能为力,他就是想要动一下,也已凝聚不起丝毫力气。
张邦昌,我金戈就是化作厉鬼,也誓要取你姓命!在人生的最后一刻,金戈牙齿紧咬,眼中射出的是不忿,不甘,不舍。
萧让大手一扬,手中利刃化作一道道流星,破空而去,追上金戈的几人,在长刀挥出的瞬间,悉数跌倒在地,而金戈,也在同时,筋疲力尽的倒了下去。
在生死一线间,萧让出手还算及时,救下了志在必死的金戈。
萧让将金戈怀中的宁梦抱了出来,待看清宁梦的境况,不由心头巨震,只见宁梦脸色苍白,已经气若游丝,而她胸前赫然插立着一把闪闪发光的刀子,那衣裳已经被胸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刚才见金戈被人追杀,他就知道不妙,却没想到事情竟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萧让连点了宁梦几处大穴,封住气血的流动,将她的身子放稳,这才来到金戈面前。
金戈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是青玉堂的头号战将,和萧让也算是老相识了。一检查他的身体,萧让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这么强悍的人物,居然耗到了油灯枯尽,萧让有些不敢想象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一会儿之后,萧让终于从他的身体发现了异样,他就是说,以金戈已达后天极限的强悍,在这金陵绝对是屈指可数的高手,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让几个二流刀客追杀如斯,原来是中了含香草。
含香草,顾名思义,它本身带着一种淡淡的幽香,但那香味却极不易被人发觉,入药之后,有安神固宁之效,本是一种特殊的中药,但在某些药道高手的手中,却可以让它变成谋财害命的毒药。经过特殊处理,那幽香被剔除,变得无色无味,饮下之后,可让人头晕眼花,手脚无力,任是功夫再强,也无发挥的余地。
金戈竟是在这种状况下带着宁梦奔波了许久,了解了这些,萧让对这汉子不由肃然起敬,毕竟,对含香草的威力,他是再清楚不过了,除非达到先天境界,否则只能对它望洋兴叹,没想到金戈硬是凭自己的意志支撑着。
好一会儿,在萧让的帮助下,金戈终于恢复了些元气,渐渐清醒过来。
“梦姐……梦姐有救吗?”金戈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在他身旁的萧让,金戈是宁梦的心腹,自然也知道些萧让的根底,因而只一个念头,就猜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是这年轻人将他从死神那里拉了回来,只是他的第一句话不是关注自己,首先想到的是宁梦的生死。
金戈知道宁梦的伤有多严重,只是他却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因为眼前的年轻人正是一个创造奇迹的人,二十多岁的先天高手,不就是最大的奇迹吗?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是阎王亲自来,也带不走梦姐。”那男人果然没让他失望,听到这话,金戈的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身子也不由为之一松。
“金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让怎么也想不到,以宁梦在青玉堂的地位,竟会落得如此狼狈。
“今天梦姐召集中层以上的骨干开会,却没想到有人动了手脚。”金戈苦笑了一下。
“有人动了手脚?”萧让心下疑惑,青玉堂作为三大堂口之一,总部的防范一定严密至极,怎么会让人轻易得逞?
金戈看着萧让,眼中浮现出一丝苦涩,“家贼难防,更何况是一起战斗了十几年的兄弟。”
金戈,周慕白,张邦昌,被称为宁梦手下的三大干将,可以说是青玉堂除了宁梦之外最重要的人物,而对宁梦下手的正是张邦昌。
张邦昌知道今天聚集的都是堂中的精英,只要将这些都控制了,就等于控制了整个青玉堂,不过他却知道,这些都个个了得,对宁梦更是死心塌地,于是这才暗暗的在酒中下了含香草,等他们都发作时,早已埋伏在外的一群刀客雷霆而至,宁梦更是被突然现身的两个忍者扎了一刀,幸好金戈见机快,乘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抱着宁梦突围出来,更有他安排在外面的几个兄弟一路护送,这才坚持到现在。
“忍者?”萧让嘴角微微向上一翘,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最近日本人倒是越来越猖狂了,先前他们对羽琦动手的帐还没算,现在居然又盯上了宁梦。